“等候消息吧。”閔元啟這一次是第二次要經歷生死搏殺,但他內心相對奔襲河房那次時已經平靜許多。那一次是主動出擊,但卻是被迫之舉,不拼殺一番就沒有出路和未來。拼殺之前,對自己和部下的實力沒有把握,對血戰之后的結果如何也不能完全掌控。而現在他已經在官面上是副千戶,麾下四百多精銳將士,來犯的不過是海寇土匪,在官在私自己俱立于不敗之地,根本無需太過緊張。
時間過去很短,時勢便發生這樣的變化,最少閔元啟自己來說,他對自己一路行來的選擇和作為,感覺是相當滿意。
有時候閔元啟也是相當奇怪,其實他現在的財力還比不過一些大鹽商,更不能和劉澤清黃得功一類的大藩鎮軍閥相比。
手握的資源,還有人心歸附,對大勢的了解,肯定不如史可法這一類的大明高層。
為什么在這個時代,武將投降,文官一頭霧水,所有人都選擇錯誤,每一次都把自己走到死路上去,惟一正確的,一直走在正確道路上的反而是滿清這樣的蠻夷。
是所有人病了,還是大明病了,又或是這個文明真的走到了盡頭?
這個答案,閔元啟現在還真的不知道。
……
沈亮入營時整個營區已經戒嚴,他的火銃隊成員分成兩個小隊,各人都在校場一側盤腿坐著,將五花八門的火銃抱在懷中,每個人都按實戰要求和標準,將射藥和引藥分別裝在不同的木葫蘆之中,裝射藥的葫蘆要大一些,裝引藥的要小的多。
此外鞓帶上還掛著短刀,比一般的匕首要長的多,有制式腰刀一半長短大小,相當鋒銳。這是火銃手們的最后防線,一旦被敵突破近身,可以持此短刀與敵肉搏相拼。
沈亮也曾想過給部下們配給正式的腰刀,后來才發覺佩刀太長太重會影響持銃打放的動作,相當麻煩,也就只能放棄。
各個銃手在平時都會自己打磨鉛彈,因為火銃五花八門銃管長短不一,口徑不同,所以使用的鉛彈也是大小不一,需要磨到合適的大小才能發揮出自己手中火銃的最大威力。
每個人的鞓帶上都掛著木盒,內里放著鉛子,再配上小刀,火繩,引火的火折子,椰瓢等物,雖然火銃手不需披甲,只有兩個隊官披著鎖甲,這一身裝備加上火銃的重量,負重亦是不輕。
所有人都盤膝坐著,沈亮是得到中軍官允許方得外出,歸隊后也在旗隊長位置趕緊坐了下來。
沈亮剛一坐定,同為旗隊長的謝祥便搭話道“看到有人從村外進來沒?”
“俺不就是出去這么短一會,哪看到什么人。”
謝祥眨了下眼,說道“他娘的,等的真是心焦。”
“上戰場哩。”沈亮瞟了謝祥一眼,對方果然是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當下沈亮笑道“你以為是去院子里耍錢嫖婊子?”
“咱還真的不怕。”謝祥咧嘴一笑,說道“一想到有人謀算咱們,就象是走夜路防著有狼跟著,怕是不怕,心里煩的很。若尋得機會,當然一扁擔將狼給打了最好,夜夜防賊,哪得這么多耐心,將賊打殺了不是更好?”
“一會看吧,”沈亮微微一笑,答道“你原本膽氣大,又在水關殺過人,自是膽壯了。很多旗軍,包括你部下的刀牌手在內,不少人頭一回上戰場,平時訓練再厲害,上戰場不尿褲子就算膽大了。”
“你他娘的瞎扯。”謝祥笑罵道“我們刀牌手俱是選的膽大高壯的精銳,人人有甲,個個膽壯,人人身手了得,不管在陣中還是當游兵,俱是一等的好手。”
“我在登州當營兵時,臨陣時各人嘴里要含柳葉。”沈亮道“不然一會嘴巴就干涸住了,想張嘴都難,打過幾次仗之后,就不必再含柳葉了,因為嘴里還有唾沫。你的部下,我看過去多半嘴唇快干裂了,這還只是準備上戰場,并非真正臨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