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拉二十磅弓也不是太困難。
等有一定基礎之后,男的一般就用五十磅弓或是更高級別,有一些新手自不量力,入門就五十磅,拉一天之后胳膊最少疼兩周……這種冒失的新手實在太多了。
他輕輕一拉弓弦,整張竹弓的弓胎幾乎被拉的貼在了一起,他拉弓的動作是用大拇指的關節屈在弓弦上,用拇指關節發力拉弓弦,以拇指和食指關節夾住箭尾……這是標準的蒙古射法,這種射法可以拉弓更強力的弓箭,如果是更高磅力的硬弓就需要戴上扳指,眼下這柄軟弓肯定是不需要。
閔元啟嘆息一聲,這弓有還不如沒有,不過自己顯然也不指望用上這弓,若他這個主將被迫用弓矢自保,這場仗差不多也就打輸了。
“四十步了,開火門!”
沈亮從未在戰場上這般投入和專注過!
此前他身為鎮兵,一次次上陣與敵人交戰,上了戰場后第一件事便是觀察地形,研究逃跑的路線,研究透了就安心等著戰場局面發生轉變,若是自己一方有獲勝的機會便跟著大隊前沖,看看能不能搶到首級……明軍一切功勞都是假的,只有首級才是真正的戰功。建虜真夷的首級最值錢,但一般人是沒有機會得這東西,其次是北虜的首級,也是很難得到。再次是流寇首級,要多少顆才能抵北虜東虜一顆,沈亮與東江兵交戰時,那些文官大老爺頒下賞格,一顆首級也值五兩銀,抵得上沈亮當兵時的安家費賣命錢了。
明軍最重首級,戰場上彼此性命相爭搶奪首級,甚至殺良冒功,其因便是在這種只重首級的計功體系造成。
此時的沈亮卻是盯著眼前的敵人,土匪弓手不管拋射還是平射都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很多土匪臉上顯露焦燥神色,罵聲都高亢了許多。
按土匪的經驗,不管是對結寨抵抗的團練丁壯,還是對來剿匪的官兵,幾輪拋射加平射,陣腳必亂,然后大隊一沖,官兵和團練就直接敗逃了。
這些土匪干的事也是拎著腦袋冒險,沒有一股狠勁也當不了土匪。
眼前的一切明顯超過了土匪們的認知,弓手們顯得有些茫然,他們還是頭一回遇到這樣架著長牌,步步向前的軍隊。
沈亮在怒喝之后也看了一下自己這邊的陣腳,右翼兩個百總已經快斜切成功,那邊的弓手少,遇到的阻力也小的多,土匪的左翼已經一陣騷動,陣腳混亂。
第一總和第二總的陣列明顯歪斜了。
平時的訓練再怎么刻苦,戰陣之上箭矢飛掠而至,身邊的伙伴時不時的發出慘叫聲,然后被拖拽出去,這種精神上的緊張必定導致動作變形,在沈亮眼前,兩個百總的陣形已經相當歪斜,所有人雖然在繼續邁步向前,但都是情不自禁的想叫別人比自己多走一步,這樣一來陣列向前的速度變緩了,而原本相對整齊的陣列也變的七扭八歪。
現在旗軍還在繼續向前,并且保持相對完整的陣列,仍然在氣勢上能壓制土匪,這也是明顯的訓練之功。
“抬槍!”
原本的鳥銃,火門槍,倭銃,大西番銃都是斜舉著的,此時聽到沈亮的命令,二十多個火銃手將手中火銃平舉,很多人的手都在顫抖著。
“抵近肩,不得平舉向前!”
沈亮看到有兩個銃手將手中的火銃平舉向前,不覺又是怒吼起來。
他自己亦是將鳥銃抵在肩膀上,火門就離臉龐不遠。
哪怕是不炸膛,一會引藥燃燒起來很有可能撩起火星噴濺到臉上,燒傷必不可免。
就算如此,沈亮也是怒吼著令所有人將火銃放在肩膀一側,不準平舉向前。
平舉時打放起來火銃會震動歪斜,子藥根本就不知道打在何處。
不遠處閔元啟也看向這邊,在戰前他就交代沈亮,何時打放怎么打放由這個老兵旗隊長決斷,戰略層面上是閔元啟決定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