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的文明史上,攻城和守城足夠寫成若干本厚厚的戰例書籍,其中不乏精采絕倫的記錄。
但不論攻或守,士氣這東西雖是虛無縹緲,卻是最要緊關鍵的東西。
象多鐸至南京,除了本身的不到兩萬人,還分散了,其余兵馬都是新附明軍。
多鐸就是敢率輕騎入城,大搖大擺,無所顧忌。
城中的守兵器械精良,坐擁堅城,卻是直接投降,連抵抗的意志也沒有了。
其實南京若是堅守,清軍加上新附明軍是沒有辦法用強攻之法打下來的。
太平天國時南京已經是孤城,被湘軍強攻多次,城中洪秀全困在深宮不問守備之事,居然也還是守了好幾年時間,最終是湘軍不顧死傷的兇猛強攻,且有大炮轟塌城墻,武將帶著士兵決死登城,這才擊敗太平軍的守城部隊,用強力攻下了南京。
以多鐸當時的兵力,后勤,強行攻破朱元璋建造出來的這個宏偉都城,開玩笑呢?
但在所有人心里,南京就是不可守。
史可法折騰四鎮,甚至是內外各四鎮,無非就是心虛。
要在江北兩淮和長江上游,打造出牢固無比的防御圈子,最少就是迎敵于國門之外。
這是一種心理暗示,就是敵人一出現在南京城下,就象是李自成出現在北京城下時,大家都明白,完犢子了!
這種感覺,不光是大人物們有,就算是那些蠅營狗茍飯也吃不上的小人物,其實心里也是明白的。
這東西說起來玄乎,其實就是民氣,是人心。
大明從嘉靖年間就有敗亡之象,嘉靖折騰了幾十年,財盡民窮,不是高拱和張居正續命,怕是早就呈現敗亡之象。
正因為有張居正的出現,算是給大明續命幾十年。
神宗再折騰,終于折騰出了后金和流寇,這東西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會出現。
三大征算是大明帝國的回光返照,到了崇禎十四年之后,所有人都明白大明完蛋了。
所有人都是在等著大明咽下最后一口氣。
這也是李自成和多鐸分別進北京和南京時相當順利的原因所在,沒有氣了,這個大帝國看似還在,其實就是吊著一口氣的危重病人,人們都在等它咽氣而已。
這就是民氣人心,玄乎又不玄乎。
眼前的民氣,卻是遲鈍如這些最下等的工匠們也感覺得出來。
是人們小跑的步伐。
井井有條的工地和快速的工程進度。
是人們高昂的號子聲。
是那些整齊列陣,手持長槍刀牌火銃的軍人們。
整個云梯關,都是在一種昂揚氣息的籠罩之下,人們摸不著,看不到,卻是能感覺得到,感悟的出。
這一切都給人一種感覺,沒有什么能威脅到這里,哪怕這里沒有千門火炮和幾十里長的高大堅固城墻,卻是無人可以威脅,無人可以在這一片土地上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