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折騰到辰時二刻才出發(fā),走了一個多時辰,差不多快響午,也就走了十余里地。
沿著河走,淮河上看熱鬧的船很多,但都在北岸,不敢過于靠近。
客兵兇名在外,若離的近了,說是間諜細作來打探軍機,弓手順手射死幾個,說理都沒處說去。
劉澤清已經(jīng)派人到處張榜告示,曉喻百姓,說是云梯關(guān)那邊閔元啟勾結(jié)海盜,他下令予以剿平,軍民人等若附逆者難免玉石俱焚。
這當(dāng)然是分化之計,客兵一到,管你是不是附逆,該搶就搶,該殺便殺。
這般曉喻之策,一則是分化官紳,不使淮上官紳站在大河衛(wèi)云梯關(guān)那一頭。二來也是遮羞,當(dāng)然不是給劉澤清遮羞,他什么樣的丑事沒做過,很多事不以為丑,反以為榮。
這遮羞是給朝廷遮羞,好歹要有個動兵的名義,不然的話事情辦的太過難看,劉澤清不是怕不好交代,是怕朝廷太過丟臉,弄得他這個統(tǒng)名大將堂堂伯爵也沒有臉面。
當(dāng)然得看事情有沒有把這幾個鎮(zhèn)將強藩弄急了,否則朝廷的臉面就是個屁,或者說不如個屁。象高杰伏擊黃得功,把黃得功幾百內(nèi)丁親軍都殺的干干凈凈,這火拼就在揚州城外發(fā)生,引起輿論大嘩,黃得功脫身后大怒,要召集全部兵馬和高杰拼殺一場。
急的史可法上竄下跳,拼命說和,這才把這事給按下去。
這事倒是令高杰對史可法印象極佳,他又是和李自成有不共戴天之仇,于是四鎮(zhèn)之中高杰在軍務(wù)上反是最為上心,其經(jīng)常在徐州一帶巡視,督促部將練兵,后來還打算以徐州鎮(zhèn)先行北上北伐。
同時還令自己兒子拜史可法為義父,不過史可法愛惜羽毛,把高杰的兒子介紹給高起潛,叫這個崇禎年間有名的權(quán)閹收高杰之子為干兒子。
這事辦的不太地道,還好高杰沒有太在意。
其實高杰若能成行也是好時機,當(dāng)時的河南大部和山東大部都異??仗?。
高杰要去了,三個月內(nèi)能得幾十州府,再得兵十萬。
只可惜高杰也算是壯志未酬身先死,其在巡視之時被意欲投敵的部下殺害,高杰部大半投降,小半南逃,其部煙消云散。
高杰若不死,多半還是打不過南下清軍,不過其若南下,以其征戰(zhàn)多年,奸狡無比的性格,能發(fā)揮什么樣的作用,也未可知。
此時正是夏初,大河才剛從漫長的枯水季緩過來,河水仍然平緩流淌,河岸下落的部份還裸露著,并沒有升起太多。
要再等十天半個月,會連續(xù)暴雨,然后陰雨不停,河水就會暴漲,眼前溫馴的淮河會變成狂暴的野獸,就算沿著上游下來有多個泄洪區(qū),在黃河奪淮入海之后,淮河先是沖出了一個洪澤湖,又借由高郵湖入長江,原本的淮河入??诘衷铺蓐P(guān)一帶出海,隨著時間推移,泥沙入河,不光是在云梯關(guān)一帶逐漸淤積海岸,連淮河原本的河道都是越壘越高。
此時的兩岸風(fēng)光倒是不錯,行走在岸邊時,滿目俱是一望無際的平原,農(nóng)家掩映,農(nóng)田一眼看不到邊,渠道縱深,水流不息,河水碧綠,兩岸是從林和碧草,河水亦不似發(fā)水時那般渾濁,而是一片蒼碧之色。
誰能想到,這條河給兩淮之地的人們帶來幾百年深重的苦難,年年都會漲水泄洪,隔幾年十幾年就是一次大洪水,百姓們家無余財,人無恒產(chǎn),從魚米之鄉(xiāng)變成窮困窘迫之地,也真是拜這條大河所賜。
河上的人們,目光陰郁,膽子稍小一些的早就趕緊撐船離開,根本不敢與這些客兵一起行走。
客兵有走的乏了的,便是往河中喝斥叫罵,甚至?xí)罴謬槨?
好在河道有數(shù)里之寬,駕船在河北的倒不是太過擔(dān)心,只是客兵這樣惡形惡狀,膽小的都趕緊撐船走了,不敢再多加停留。
快到午時時,大隊軍馬與千余騎兵在一個圩口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