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在近五百步左右放慢腳步,客兵那邊發出了雷鳴般的鼓噪聲。
還有不堪入耳的辱罵聲也是傳了過來。
這也是明軍交戰的慣例,擊鼓,吶喊,辱罵。
動搖敵軍軍心,鼓勵自己一方士氣,這都是常用的手段。
只是客兵的陣列十分混亂,相當嘈雜,在訓練有素的云梯關旗軍們的眼里,客軍的陣列荒唐之至,大小陣列混雜,旗幟之下人數有多有少,陣列有厚有薄,根本談不上什么陣列。
簡單的說,就是把一萬多人勉強拉開,步騎隔開,將領居中,有一些小軍官帶隊居前,鼓勵士氣和提調兵馬。
還有明顯的督戰隊,就在將旗之前軍陣之后,都是拿著腰刀的軍漢,明晃晃的刀光閃爍,卻不是用來爭戰廝殺,而是準備在陣前砍下臨陣脫逃將士的人頭。
整個客兵一方都處于極度的混亂和無組織之中,但他們自己卻沒有發覺,軍伍亂糟糟的前行,并且還在叫喊辱罵著,顯現著強烈的信心。
這并不奇怪,客兵將領和士兵都知道來攻擊的是衛所官兵,他們中有不少人原本就出身登萊山東的衛所,對衛所軍的戰力是心知肚明。
如果是來攻打流寇或東虜,眼前這些官兵的士氣要下降最少七成,甚至不要說打三千多東虜,哪怕東虜只有不到三百人的一個牛錄的兵力,當東虜披甲騎馬呼嘯而至,當他們看到辮子兵的身影之時,現在的士氣就會直降為零,包括將領在內,第一選擇便是調轉身體直接逃走。
這就是大明軍人的悲哀,也是大明的悲哀,也是華夏文明的悲哀。
在漢時是一個漢軍打五個匈奴,少量的漢軍就能攆走大量的草原騎兵。
那時候是蠻夷看到漢軍會主動走避,到了漢極盛時,膽大的漢使憑著少量的漢軍將士,可以在西域征調幾十個小國的兵力與匈奴對抗,甚至在西域滅國。
盛唐之時,亦是如此。
著名的征印度之戰,就是大唐使者征調西域和吐蕃等地小國和部族的兵力,數千兵深入印度,征討不服,至于唐軍調用各族騎兵參與征戰四方的戰事,甚至用胡將胡兵鎮守疆域,可謂是將胡人之力用到了極致。
大唐盛時幅員萬里,唐軍披明光鎧,執陌刀橫掃天下,也正是有這番底氣才能用得胡人將領和胡騎。
就算安祿山之叛也不是和胡將異志有關,此前用的胡將卻是未叛,高仙芝和哥舒瀚都是胡將,卻是為了大唐盡忠到底。
主要原因是玄宗怠政,中樞用李林甫亂政多年,李林甫為了自家利益,斷絕了節度使入中樞為相之路,放節度使在地方專權不加限制,此前節度沒有專任多年的,自玄宗時乃有專任多年的節度。在玄宗前節度使很少兼職多處,安祿山卻一人掌四節度,這就是蠢到無可復加的蠢行。
大唐由極盛轉衰,不是恢弘氣度出的事,而是極度擴張又不加限制,中樞腐敗而導致的必然結果。
相較而言,大明卻是衰微到了極致,眼前的這些客兵也是堂堂經制之師,鎧甲極少,兵器混雜而劣制,士兵毫無陣列又缺乏訓練,完全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這些兵若放在強漢盛唐時……千人左右的唐軍就能把這群烏合之眾瞬間掃平,其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
隨著雙方的接近,云梯關旗軍的布陣也接近完成。
每個局都是按大三才陣來布陣,前方兩側是護衛陣腳的刀牌手,各有一隊人,這是游兵隊,用來護衛陣腳,殺退敵方游兵,擾亂敵方陣腳。
一個個局百總的游兵隊形成了極強的攻擊力量。
在游兵隊之后,按理來說應該是三十多個戰鋒隊,也就是火銃手組成的三十多人的攻擊隊伍,游兵在兩翼,戰鋒隊居中,擺開為兩排或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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