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來說,仙者縱使褪去真元散盡元神,單論仙根在也無懼凡界所傷,可不知為何如今,我卻同凡人無二,仿佛下一刻就要步入黃泉中。
我艱難喘息看向了掌心,上面泛著點點金光,腦中浮現出小童子的模樣,原來那時所見他不能識言只有神識,卻極盡親昵我這個糊涂的母親。
心口撕裂般疼痛,我在恍惚間努力握緊了雙手,卻還是暈了過去。
皇后坐于高位凝視,忽然見執行的宦官們均面露難色,狐疑著也走到了下面,卻見那暈厥女子的裙擺處,逐漸涌出了大片的血跡,不由得嘴角冷冷一笑,這都已經被關進冷宮快近一個月了,竟然還能有了身孕。
別說,她仲靈現在不受寵,就算受寵這孩子也留不得。
皇后拂了拂衣袖,準備命隨性宦官將人抬到暗室治療,卻被突然出現在門口那抹明黃,嚇白了臉色,連忙跪伏在地行禮。昭華冷冷看了皇后及古麗一眼,橫抱起地上的人,心中懊悔萬分。
若非整座冷宮都被他的術法封印籠罩著,怕是也尋不來這處,是不是當年焰冰地獄里,不周山的仙池旁,她也是這般死命硬撐著,盼望著那個人來救自己。
待走回了冷宮時昭華將人放于榻上,滿眼憐惜,唯有那仍不肯松開的手掌,觸動了他的心,該是有多么害怕失去,才會拼盡力。
隨著一道金光拂過,掌心恢復如初,仙胎也穩固了。
氣運簿攤放于案上,繆若指尖緩緩撫過一也有一頁運勢,終是停下,在晉朝末年之期頁上,提起了判官筆一抹三行,這一世她得不到的誰也別想要。
回想起那日神識涌動,轟動了整個三十六天,昭華又視她這個天后于何處,竟一心要憐憫個卑劣散仙,屆時也不要怪她將事情做絕做盡了。
一筆筆落下,凡界運勢皆被打亂。
侍女單雪看著書案前緩緩浮動出凡界運勢,不由得擔心道“可是娘娘,您即便現在改了凡界的運勢,可天君也一樣會改,更何況神子已降世在仲靈腹中,這個無濟于事啊。”
繆若收了筆,緩緩一笑說“那可未必,運勢已改除非昭華能夠奪回氣運簿,方才能知接下來所生的,不然即便日日觀象,也不盡得天聽,更何況此番下凡,神子一事我早就囑托,過不了多久,這世上就再也沒有神子了。”
良久,嗅著鼻尖傳來熟悉的香氣,我吃痛的蹙眉。
抬眼所見之處仍是冷宮的那間臥房,雖極為破敗,此時卻給了無比重要的安感,我冷聲“你沒有什么話想要問我么?亦或是從那日之后,便再也不想同我說一句話了,對不對?”
昭華坐于床榻一側,聞言面色未變只是悄然收起了右手。他真心想要說的,又豈是這一句兩句話能闡明的,若說真正的開始,還要算那一日她在扶搖臺上撞了自己,從那時起,心中之言,便再也不能相告于天地間,如有來世,他寧愿去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凡人,陪她度過余生。
昭華起身欲離開。
我從床榻內側忍下酸楚,也不知是哪里來得那股沖勁兒跑了過去,赤腳站在青石地面上環抱住了他,兩年之期所剩無幾,可能再過幾日又生了變數,這份緣得之不易,我怕錯過便再也找不到他。
顆顆淚珠滾落在龍袍上,他沒回頭,只是掰開了我,勸說道“你該多臥床休息,皇后那邊我來處理,日后莫要再犯。”
我見他是真狠下了心,酸楚更甚“你明明都知道那些不是真的,我是如何又該如何,你應當比旁人更清楚,卻還是選擇不信我、惱我、氣我”
初時我的確日日憂心他會信那話,可是當聽聞古麗侍寢,又有了身孕,才逐漸明白,那不過是個說辭。
古麗只不過是湊巧,幫他解決了這個由頭。
那抹身影僵直的站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