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麗的話音在寒風中逐漸消散,可我卻聽的清,這聲歡喜中包含太多失望,皇帝老終究是個無情的人,此時眼眸流露出的只有冷漠。
果不其然皇帝老擺了手命弓箭手原地待命,而后淡漠道“有關起兵剿匪滅倭國一事,朕的確是有意對你隱瞞了,可也有苦難言,是不想看見現在你為難的樣子,可事到如今瞞不住,也就索性部都告訴你好了!你父王勾結叛黨,意欲在入冬初時攻入金陵,血洗整個晉朝百姓,朕乃一國之君,不可因姻親枉顧社稷,你若不理解那便算了。”
我只不過在一旁靜默的聽著兩個人你來我往之間的對話,便已覺察不出其中有一星半點兒的情份在,果不其然但凡是沾染了帝王位的人,都是這般的無情,真是可憐古麗這一番用心了。正當我在這處不禁嘖嘖感嘆兩聲時,屋檐下方的弓箭手卻將手中的弓箭拉向了極致,隨著一道快的聲音滑過耳畔,只覺頸項間的那把匕忽然不見了,眼角余光一頓,竟見那持箭之人竟不知何時換成了皇帝老,若那飛出的羽箭有個絲毫偏差,我同古麗便沒有一個人能夠活下來,一起成了依靠抵在屋檐上。
我這廂許是站久了雙腿竟虛弱無力跌坐在了一旁,轉過頭的瞬間卻看見,古麗右臂上插著根羽箭,原來皇帝老從來未留過情,那一箭一開始就是要射中的。
我匆忙跌跌撞撞站起身扶穩古麗,對皇帝老說道“古貴人不過是沖動了些,可于皇上而言何故于此?世人皆說骨肉之親,析而不殊,可您此時的所作所為卻硬要古貴人違背此言,莫不是有些強人所難了,且不說這滅國之事隱瞞了已兩月有余,單論那失去親人的痛苦,便也該是可以理解忍讓的,更何況在這宮中她獨身而來,如今您又忍心硬生生要她接受方才所說的一切么?”
古麗抽搐著又落了淚。
皇帝老聞言皺眉,仰頭繼續道“我所傾心考慮過的人,只有你一個罷了!如今,你讓我將你舍去,那又要我如何?莫不是違背了自己的心,才算是圣人。”
我冷了連反嗆道“臣妾是與皇上說古貴人的事,有什么復雜,又能扯到了什么圣不圣人的,只不過世道清長,您心中若是還有半分情,便不該這么做,如今這般做了,便是將情還了干凈,也省去讓人終日所惦念著!”
皇帝老被我嗆的沒了話,只仰頭仰望著屋頂,或許是礙于顏面,方才沒再命人射幾箭,只不過命所有宮人均數伏地,才緩步上前幾步登了竹梯,說“仲靈,我只問你一句,這屋頂你是下還是不下!古麗抓不到你,更不會因一把匕阻攔你,切莫騙我”
唔,他倒是極為了解我的性情。
我起初上這屋頂來找古麗,也的確是因怕她一人出了什么閃失,畢竟這原主沒能取得善果的情緣,如若是能在人魂身上得到了一絲慰藉,那多少于我這處還算有些安慰,落引花入體原就時間甚少,此番還要在來尋個幾次短見,我這番用心必然也是要付諸東流的,而后聽聞倭國被滅竟還是皇帝老瞞著人家女兒所做,心中自然是起了一片憤然,那被匕要挾也不過把戲,反說成我逼著古麗要挾我也未嘗不可,只是沒能料到皇帝老這么不近人情,真真是涼透了人心。
我搖了搖頭道“罷了!罷了!”
伸手掏出懷中上好的絲帕繞在古麗手臂上,且算止了血。
卻見古麗一雙紅眸中閃爍著光芒,反握住我說道“仲靈,如今皇上與我是個什么心思,已然不必再測,我于國人于族人都只能算是個千古罪人,你日后切莫再與皇上動氣”
我被她這番話說的有些迷糊,便往前湊了湊問“這事鬧到現在也并不是要死去活來,姑且你先跟我從這屋檐上下去,日后尋個合適的契機,我在與你同他說說情面,也就過去了,如何?”
她笑的十分清冷。
我呆呆的看著心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