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雖說此時看似有些不適時宜,但卻是欒溪的真性情,曾幾何時在九重天我同她相遇,便也是這樣的。只是,如今她轉世為人再不知從前,可卻還是入從前那般,我心口閃過一絲酸楚手上用了力氣,一劍劈過去,牢門上的鎖鏈終是斷裂了,牢門處侍衛正奮力撞著門。我顧不上許多,抬手便扯過欒溪,一翻身從抵在側面暗門處,也幸得這晉朝牢房設了處暗道,不然今天斷然是出不去的。
暗道中潮濕,許是多年修建好便一直未能有人,如今被我和欒溪走著,倒還能沾染些許人氣,這一路跌跌撞撞,卻聽到身后傳來抽泣聲。
曉得那侍衛追不上,我便轉過頭拿出懷中的火折子,一手抵過墻壁上的火把點燃,這廂才看清欒溪那雙不知何時哭紅的雙眸,此時正泛著淚光看向我
她難得露出這番小女兒家的模樣,我有些詫異,心中也曉得這淚從何來。
遞過錦帕,我吸了吸氣說“你莫要愧疚,這原就是我欠了你的,誠然經歷過這么多,也該曉得我這人有些不正常,而這不正常當中也屬你最甚,人有前生來世,若你對我時時的照拂心存愧疚,一心想要感激,便有些讓我為難,倒不如舒舒服服接受了,待日后什么時候曉得了,便也就釋然了。”
倘若當年欒溪并未認識我,此時怕還能安然在九重天,又怎會落得此番下場。命格這東西很奇怪,若沒有相遇,兩個人便沒了交際,便也不會出現在對方的命格中,說來說去也是羈絆,每每想到此處我便有些憋悶,同欒溪這處算是她沒能得了好命格,那同昭華那段又要做個什么解釋才算,愛而不得卻弄亂一池春水,與九重天的交際也只有他算是個開端。
欒溪見我駐足失了神,自以為也是感傷了,便忽而向前湊了湊,一手握住了我,帕巾掃過眼角低聲婉轉道“你這人有些便愛說些讓人聽不大懂的古怪話來,可即便如你所說的那般有前塵往事在,想我也不會怨恨你,這份情源自于心底里那份溫暖,我雖不記得什么,卻也曉得最初見你時心中那份感覺,就好似認識很多年一般,如今在這后宮泥潭當中相依為命,你處處照拂我護著我,這份情無論前世今生都難還,所以于佛家而言我這種人便該屬沒心,自然得不到心上人的垂憐,但所幸老天爺將你賜給了我相伴,余生尚不算孤寂。”
說完這段話的時候,我同欒溪實則已然走到了暗道的出口,明亮的光線就在前方,
我不曉得該如何回應欒溪這番掏心窩自的真心話,便扭過頭嗯了聲,拉起她快走了幾步,推開了大門,見到白雪皚皚的官道。
欒溪試探著往前走了兩三步后,釋然一笑,轉過身看著我,說“竟是城外的十里坡!”
我茫然的一愣“這這已然出了金陵城了?”
之前在九重天時便聽聞凡界的工匠十分精巧,此時見短短幾道彎的暗道,竟然能快通傳出金陵城外的十里坡,驚覺十分巧妙。
然雖說是逃了出來,可眼下的節氣卻是數九寒天,萬萬待不住人,我正在心中不斷躊躇著住所的問題,欒溪卻突然間說道“這也算是老天爺的照拂,曾經在這兒遇到了修遠結下了那段緣,而且,當時礙于父親,所以不得不在此處建了個簡易的宅院,以供修遠讀書居住,這一晃他功成名就,也不知那處小竹宅還在不在了,若在也好趁此時機小住幾日,便也算是了卻我的一樁心事了。”話畢抬手指了指面前的一條小路,雖已被積雪覆蓋,但還能依稀看出痕跡。
左右也沒有個何時的住所,我點了頭“也好!這幾日你便住在那小宅里,待尋個時機我再將你送到別處,離開大晉。”
待將欒溪安穩妥當后,我才趕在禁嚴之前回了皇城,只是卻沒有預想之中的雜亂,一切如同往常,就連宮門口的守衛都沒能增加個兩三隊,好似并未有人劫過天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