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痕消,冥帝司雖心中不愿應下,卻還是微微揖了揖手,應下此事,對昭華躊躇兩下道“只是如今單單欒溪仙緣一事,帝司已然拖沓了太久,怕再拖延下去會引起仲靈的注意,莫不是索性這一次趁在晉朝滅國之時,一舉將仙緣修成,那時仲靈體內的神識已然混為一體,再無人能分離開來。”
昭華緩緩嗯了聲,才化作一片金光劃過了云霄,直奔九重天而去。
而我這一覺睡得委實有些太過舒坦,待第三日日頭正足時,方才醒過來。
皇家一向拘泥形式,此番天祿閣雖說是皇帝老的寢宮,卻因那詔口令,一十八名宮人盡數退居在殿外,只為等待我一聲呼喚。
神識仍混沌,我一手撩開紗幔竟有些恍惚身居何地。
方桌上的燭臺不知何時燃盡,留下猶如淚痕斑斑的兩印。
忽而腳趾一抹痛楚傳來,我低頭才見那青瓷碎片散落一地,腦中斷斷續續,想起的竟是那日與皇帝老在這間屋子里大吵過的畫面,不由得自嘲一笑,到底還是愛得太過深重,險些又傷自己,便抵住傷口朝著外間走去,垂眸腳尖的宮人見狀,連忙吩咐御膳房端上來備好的膳食。
我這一覺睡得也甚為是時候,也不知那皇帝老白日里沖撞了什么邪神鬼祟,竟不為何緣由封禁東宮,惹得皇后顏面掃地,又成了后宮眾人的笑柄談資。
有人傳言說,是這皇后娘娘背后的氏族,于朝堂上提什么不好偏偏提皇嗣,一來二去間惹了皇帝老的傷心事,便遷怒東宮。
然依照我認識的皇帝老,這說辭雖勉強過得去,但卻并不像皇帝老做派。
單論因皇嗣便封禁了東宮,那當初他亦不會讓我在眼皮子低下,就那么輕松放過了欒溪,于此處推算來,此事另有矛頭,甚為蹊蹺,我思量了半天方才吃下了半塊桂花糕,突覺有些甜膩,便有飲了半杯清茶,正當想著回榻上再睡個回籠覺時,卻聽到外間的宮女傳話,說是東宮的侍女正侯在天祿閣外,聲聲哭泣所求的竟是要見我這個低于皇后的妃子。世人皆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此番東宮的人貿貿然來請求,我這不大有交情的人,心中自然七上八下,但皇帝老封禁了東宮,卻并未一同禁了我的足,人家來求,自然還是要見上一見,方才能顯得體面。
待我沐浴更衣之后,那本就炎熱的日后已轉了方向,跪在殿前的宮女也曬的變了色,幾欲中暑暈過去,見我出來方才如釋重負。
虧得那皇后娘娘調教宮女很不錯,那宮女漲紅著一張臉附身行了禮,才道是因東宮封禁,不得已想請娘娘移駕前去一會商事。
抬眸瞧著不遠處侯了許久的鳳輦,一準是皇后擔心我會回絕宮女,方才使出這么不得已的小手段來,以禮相逼,成了這樁事,最近宮中不太平,待在殿里睡覺都不得個清閑。
那時我并不曉得女子心思會有這般重,爭來爭去不過男子,誰知那張賢淑的臉蛋背后,卻暗藏著吞天噬地的計謀,只以為大不了藏進幽幽谷,再不見那人,這世間一切便都可以退居原位,兩不相傷。
原以為東宮被禁足,皇后該十分氣惱的,可誰知這殿中擺放著各處進貢而來的瓜果梨桃,瞧著要比我那沒被禁足的天祿閣更好一些,繼而緩緩一笑,撩起了珠簾走了進去,對皇后附身作揖。
那皇后也是個極為精明的主兒,曉得我這作揖不過是個形式做派,便上前拉過我坐在一旁閑話道“自處只有你我姐妹二人,又何必拘泥于那些虛禮,此番本宮被氏族提及儲君一事所累,整座東宮都被禁了足,不得已方才差那宮女去了天祿閣,將妹妹請到了東宮里吃些點心,妹妹心中可切勿怪罪本宮不周呢!”
誠然對于皇后方才那些有討好之嫌的話語中,我連半句都未曾相信過,但于面上卻還不得已點了頭,佯裝傾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