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巷中的熱鬧逐漸推卻,晏修遠呆坐許久,恍惚了半響,才覺已然近至凌晨再沒有什么路人,緩慢站起身,一步步邁著虛浮的步子,朝著少卿府走去。
他所虧欠的卻終是難以償還。
人海相遇一眼蹉跎,自始孤城十里,卻再難抵,侯門似海情緣相合。
一滴濃墨落下,好似也懂得了執筆之人心事,亂了字箋與那處的平靜。
皇上何時不能傳話來,卻偏偏要在他從宮中出來時,方才派近侍找來酒樓說,自古皆是君心難測,可到了他這處卻是為了個妃子,善妒成性棄社稷和百姓于不顧,是何用?又有何用?
晏修遠像是失了氣力般,一瞬間跌坐在了椅子上,手中那桿雕刻精巧的筆也順勢落在地上,生生從中斷成了兩截。
仲靈不似欒溪那般,將一眾心事悄然藏于心,今日她所說過的一番話必然是真心話,唯有離開她,方才能將洛紫珊從這攤渾水中救出,隱于世間中。
可他的心何在。
不由得望著窗外天邊的光亮,他嘴角緩緩蕩出一抹苦澀的微笑,抬手研磨執筆書寫,字里行間再無往日相識的情分,所留有最多的話,也不過是恩情已報,此后天涯海角勿忘皆作心安。
待那應要所寫出的書信寫好時,天已然大亮,晏修遠喚來府中的小廝囑咐好,才閉了房門望著半空癡癡想著,若那時,他未曾趕來金陵考取功名,怕是這一眾的事情就都沒了。
小廝辦事快,才不過半個時辰,便已然趕到了宮門口遞傳信件,又塞了銀兩,使得那封信傳到我的手中時,皆避開了皇后及皇帝老的眼線,甚為得我心意,此番,欒溪見到這信,也就該死心了。
因昨日與皇帝老吵得有些兇,此番出宮時還多少需要避諱些,免得撞上了皇后所立下的種種宮規,只得披了間從未穿過的裘袍,一路騎著馬趕到了城外十里坡,見到那處甚為簡陋清雅的小居。
一腳從馬上落下,我輕輕伸手推了門,方見那屋中緩緩傳出炊煙裊裊,不一會便聞到飯香。
那冠起長的佳人從門中走出,布衣卻更為別致,反倒是比那皇城中錦衣貂裘更為合襯,我微微點頭一笑想到了從前。
那時我對諸事不解,虧得有欒溪在事事提點才沒犯大錯。九重天不比金陵皇城里好說話,一步一行都需得看著頭頂的女官做,誠然我是個散仙,還是個天生地養的主,那辛苦修為幾百年方才得道的仙婢看我就更為的不順眼,一來二去間結了仇,致使很長一段時間內,浣紗殿都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地方,虧得昭華庇佑著。
欒溪自以為我是趕來探望,并未想到我會攜帶晏修遠的書信。待布好飯菜看到那份信時,臉上笑容卻戛然而止,匆忙間將信封折好放在了一旁,唯有那顫抖不斷的指尖,透漏了此時惶惶不安的心情。
我嘆息著,卻不知該如何相勸,只得靜默在一旁,等待著欒溪先開始說些什么話,可誰知這處沒等到,卻聽到屋中不斷傳來哭泣的抽泣聲,一聲接著一聲,不必再抬頭看過去,都曉得,那人定是猜到了信上所述。
欒溪強撐著沒能哭的太不雅,側過臉問道“你此番來可是受了修遠之托,還是說從我住回這小宅,就已然都是他的主意了?仲靈你與我情誼之深,不必言說,此事萬不要瞞著我。”
唔,這事雖不像欒溪所猜測的那般復雜,卻也一時半會兒理不清楚,我望著她左右思量了片刻,只道出了句莫要多想,誠然這信的開端,正是我唆使的。
欒溪望著自己辛苦做出來的滿桌小菜,再沒有了什么心情,起身坐在了窗邊呆。
我見狀不忍心,便跟了過去勸說道“晏修遠雖說是個書生,還有些不解風情,但終歸是個老實人,自你入宮門以來,處處避諱,也算是將你放在心頭上惦念著,只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