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距東海不算遠,一路騰云駕霧也需要好久,我將將坐在昭華袖中兜風,腦中卻還想著方才遇見繆若的那一幕,總覺其中哪里透著股不對勁。
然我正想著,衣袖晃了晃,便探出頭去看了眼抖袖子的人,神清氣爽眼角處帶著笑,嘴角一翹,淡淡道“從前教過你術法,也不知你如今還能記得住多少了。”
唔,我同昭華這層關系上,還略帶些師徒的名分來著。
然我并不是個十分上進的徒弟,跟著他苦苦修習了百年,也不過是個半吊子的散仙,自然入不得仙冊典籍,偶爾在幽幽谷中嚇唬嚇唬那些惡怪精靈,已然算是大本事。
只是這廂昭華問的突然,我將將又是極為好面子的人,不免硬撐著點了個頭,他眼底的笑意更甚,抬手便將我從袖中拉了出來,一同站在那泛著金光霧氣的祥云上。
望著波濤洶涌的海水,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昭華這人的心思向來難測,許是他什么時候算計過人,乃是個聰明異常的,能在半月后察覺出,如我這般,怕是沒得計較。
那握得了蒼何劍的手指修長,由著那翻騰無數浪花的海面上,隨手一指,只見從大海中央劈出一條縫隙,恰好能使人輕松從中走過,甚是奇妙。
只是這層奇妙過后,我脊背處卻開始隱隱涼。
多年之前由于我是個6地生得,加之又降生不久便上了九重天,所以從未見過什么是海,什么又是波濤洶涌。
于是昭華便想著,有一日能帶我去瞧一瞧世間萬般景色。
在浣紗殿中,梨花樹下教我學了那極為沒用的御水術。
將將回過神時,昭華便指尖一松海水又恢復了剛才的模樣,我咧嘴笑了兩聲后,他淺笑著,挑眉,聲音恰到好處說“多年不曾用這術,已然有些生疏,靈兒!你過來試試御水術,看看還記得多少”
我呆愣了一回,舉起手來對著海面想了會,說“誠然當年我會錯了意,只是方才卻不大明白,天君為何冷情?”話畢,又轉了神情繼續對著平靜的海面費力氣“仙婢們都在流傳,說是你與繆若自小便相識,乃是對天上地下合襯的眷侶!”
許是這番話我說的太過于直白無力,以至于原本波濤洶涌的海面平靜了,昭華沉默了許久,才說“你相信嗎?如若信了,那我即便解釋再多也無用,你若不信,今日便不該問出來”
唔,時隔百年,我還是說不過他。
我咧嘴一笑“不過是閑聊罷了,天君若是不喜歡,那我不說便是。”
他皺了眉,一雙原本在身后的手不知為何放在了我肩膀上,稍稍一用力,便微微痛起來,我有些惱火道“你說歸說,動什么手呢!”
他挑眉笑了笑說“原本便沒指望你能記住,只是如今要下東海了,竟還依仗著避水珠,若不是你同那冥帝司交情好,怕是這壓箱底的好物件,他是萬萬不會舍得的。”
我猛地抖了抖身子,將昭華擠在了祥云一側,這才覺著舒暢,冷哼一聲說“那是,他能拿我做外人,便一劍劈了他的府邸。”
昭華聲音忽而沉重“這么多年,那云綢劍你一直戴在身上?”
到底是拿人的手短,我扭不過這臉面,只得點了頭,誠然昭華然投入在回憶中,我才得以轉了身說“說到這云綢劍,我當真還是要好好謝謝天君,當年賜我這么一柄好武器防身!”
他不在要求我演示一遍不熟練的御水術,說道“你若是喜歡留著便是,只是后悔當初沒能再多教你些東西,讓你一個人流離在外受盡苦楚,仲靈,當年你離開的時候,心中可曾想過我?”
他這話問的很是輕巧,當初一身重傷,若不是天意,當初我定然是化作飛灰消失在三界中,哪里分得出氣力來想他在何處,又與什么人在哪里。
我搖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