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帝司這一番小聲的叨念著,昭華卻盡數聽到了耳朵中。那一夜他雖是被同樣困在了井下,仍能感覺后來所見之人并非是她,又說道“即便她能步步算計精明,卻也未必能算到本君愿重新造幻境。”
說這話時昭華一手輕撫在上方,自掌心散出抹金光,緩緩降在了那榻上昏睡多時的女子身上,由著身旁那黑袍魔君一撇嘴,也施法送進了元神。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這屋子里就只剩下冥帝司一人,將將端著一杯涼透了的茶。
隨著一口涼茶飲盡,冥帝司眉頭一皺幽怨道“仲靈要救人,天君要救仲靈,魔君想救天君,讓我一個文仙護法,還真真敢放下心?!?
誠然,昭華并不放心。
入了重造的幻境,漫天雪地,渾然將天地連在了一處,唯有山澗斷斷續續露出的黑色,才曉得這并不是一處。。
當昭華同魔君相繼撤去手中注入的靈力,在雪地之上卻瞧見了一串微淺的赤足印,向前蔓延
我在這里徘徊了很久,不記得自己是誰,又是為誰來到了這里,只曉得蜷縮在樹下休息,醒來時眼角總會有未干的痕跡,幾番來去,雪便下得更甚,又好似前方有著什么指引般,疲累無比卻不得不繼續前行,只是走了兩步,一枚雪花卻悄然落在了眉心,正當要抬手拿去,眼前卻天旋地轉起來。
昭華不敢施法過于猛烈,誰知這廂力道不穩,竟使得我成了半昏半醒,呆愣愣看著他同魔君一起困住了我,又在我紗衣下的腳踝處,系了個涼絲絲的東西。
一個晃動,腳踝出了清脆的聲響。
我愣了愣,便想要清醒些。
魔君見狀生怕這才剛造好的幻境因此而崩毀,抬手一記靈光揮了過去,只見我毫無意識般對著昭華張了張嘴,卻沒說出半個字,頭一歪,便栽倒在了他的懷中,任由飄落的雪花漸漸覆蓋著。
正在此時空蕩的雪地上,突然出了女子微弱的歌唱聲。
魔君四處張望,終是沒能尋到源頭,稍稍才看清些什么,自天空而下的雪就又開始密集起來,待緩過神兒來,那朦朧的影子卻又消失不見,幾番下來,甚為讓人惱氣。
昭華皺了眉,卻不是因魔君沒能尋到魂魄氣惱而皺眉。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仲靈的心境中,竟會是一片雪地,冰寒刺骨沒有一絲一毫的歡喜,適曾想起百年前她初初登上九重天,夜里他也曾悄然試探過她的心境,畢竟那是三界之中唯有這樣一人,渾然天成,天父地母,不知那心境會是如何,那是不過一片滄海為伴,唯有那方枯木逢春,似予她了希望。而如今,他確確然是后悔了,那般美好純潔的人,如今已是滄海桑田,枯木不在,唯有漫天飛雪不斷。
難怪她自打入了欒華子幻境,便再也記不得從前有一人,曾給她帶過彩霞萬里,教會她仲靈二字,卻沒能教會這一個情字,又該如何落筆干脆,不拖泥帶水。
愛得深了,恨也便深了。
昭華這廂才剛喃喃出口,不遠處徘徊許久的欒溪散魂,便嗚咽嗚咽哭泣起來。
那魂魄一襲白衣,唯有那雙浸滿怨恨的雙眸,透著恨意。
魔君自知昭華眼下抽身不得,便取自幻境中的落雪為引,制了柄簡單的雪槍,怒氣沖沖奔著魂魄而去,那魂魄許是也曉得不抵,便閃身欲跑,卻被分身擋了個正著,誰知正當縛魂石將封在魂魄上,周遭刮起了大風。
魔君迷了眼,用力搜尋著魂魄位置,耳畔卻只聞一句,你可曾喜歡過我么?
怎奈那風聲遮擋了一切。
魔君一面氣惱著揮舞著衣袖遮擋寒風落雪,一面又需得看一看昭華的位置,一番下來不僅沒能抓到魂魄,反倒將自己弄得筋疲力盡,只能憤然丟了雪槍,唾罵一聲說“這里究竟究竟是個什么鬼地方,就連那魂魄說的鬼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