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是在什么地方昏睡了,只曉得醒過神來時,正跟倚在一泉水后,聽那鵝黃紗仙子說“虧了你近日沒有出去同那一幫仙娥混,自打那日側封大殿結束,昭華天君就沒再來過咱們這,我前些日子提王母去送經書過去,說是天君也天后感情交好,整日里侯在殿中看著三界,心心念念都是對方,實乃三界之大幸!雖說關于那繆若天后的傳聞,我也多少聽到過點兒,說是她身份高貴,承載了族人所有的榮耀,又因出生時命格與昭華天君相符,便又應下了天作之合一說,如今天宮里的人都是說你的不是,妄圖爬上天君的床榻,禍亂天庭!我聽了實在是難受”正說著又將手中的荷花燈,順勢朝下掰了掰。
我一面聽著,一面又止不住的打了個酒嗝。
本就是個閑話,怎么說都是對的,只是那天君如何又跟我有什么關系,倒不如手中的酒,泉中的水要好,眼前的事物一昏花,又多了幾分的酒氣。
許是見我沒應聲,仙子惱了,棄了手中的荷花燈,一股腦順著泉水流落到了下方。
這小仙子倒是執著的很。
生生奪走了酒壺,將我拖拽起來,帶到了假山后。
我頭昏腦漲可幸一雙耳朵卻清楚,依稀能聽見不遠處有人在說話,說是天后進來不善飯食,一準是有了身孕
我心頭一酸腦子就抽抽,仰頭嘔了出來,嚇走了那兩人。
我本無意為之,怎奈這泉水的中酒勁兒大了。
被仙子攙回院落之時,我還回過頭看了一眼那泉水,原是二字酒泉,這名字起的甚好,好酒好泉,扭過頭來,眼中卻突突落下兩行淚來,沾染了指尖也涼了人心。
忽而仙子一個扯力,我站得有些歪扭不大穩妥。
自面前走來一位神君,一身金色華服,墨束冠,真真是個妙人,只是他眼中,并無柔情,反倒是起了一層怒火般,抬手扶著我,卻不多說一眼。
唔,莫不是我方才偷喝的正是他們家的泉水。
我連忙撤走了胳膊,遠遠強撐做了個揖,說“是仲靈唐突了,玷染了神君您!”話一出口又覺詞不達意,便只能再說“初時登上了九重天,只是因林中精靈說得天花爛墜,我本就是個天生地長的,沒甚見過什么大場面,而今自以為與神君有了一番緣分,卻不知您早已有了婚伴,我倒也不是個執拗,非您不嫁的主兒,不如正借著此間良辰吉日,就此話別!待云霞遮日,我還是我,您還是您九重天高高在上的神君,世人皆說神仙眷侶難求,仲靈不敢奢求,只是您賜得名字委實好聽,我便占為己有,陽關獨木,余生不負了。”
微微吐露了一口酒氣,頓時覺得周身舒暢不少,也不知那方才攙扶著我的仙子到什么地方去了,這一處的房屋殿舍都囫圇個長的一模樣,若不是有她領路,我怕是要暈上幾日方可。
那神君也不知是個什么性情,我自以為那番話說的極為穩妥,既不會傷了感情,也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停下了踉踉蹌蹌的步子,轉過頭見他竟還跟著。
我猛地一拍腦門,唔,莫不是還欠了什么東西?
我湊過去,問“可曾還有什么旁的?”
神君一皺眉,說“什么旁的?整日告訴你莫要去酒泉偷吃,還是醉成了這樣。”
我被他拽住了衣領,自半空當中拎起飄飄蕩蕩跟著,一路花香聞著,終是到了住的地方,名為浣紗,乃是個紅霞遍布的美處。
我落座在石梯上,不知原由癡癡笑著。
金衣神君掃了眼說“她今日又癡醉,不知胡亂聽了什么,今后你便在這里侍奉,無需再去別的殿宇做事,西天王母那邊本君自會去說,只是你明日務必告訴她清楚,莫要整日里的自己拎不清,胡亂惹了麻煩也不知道!”話畢,人就領著金烏護衛離開了浣紗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