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之中,一抹光亮傳出床帳,使得原本入了夢境的人漸漸蘇醒,許是這抹光亮太過刺眼,轉瞬便翻了個身準備醞釀睡意。
一碗清粥緩緩放在了桌上,珞羽朝著床榻看了眼,笑道“從前欒溪曾同我說過,貪睡,幸得日日天君是太陽落下才會去浣紗殿,怕是早些時分都要追到臥房才可!”話音一落下,床幔便被撩起,昏暗被光亮充斥,也再無睡意。
我迷蒙著睜了睜眼,喃喃道“是不知道我的苦楚,日日待在浣紗殿除去晚些能見到昭華,其余也只有欒溪能見見,心中何其苦悶。”
聞言珞羽笑了笑,回想起之前住在浣紗殿中的幾日,雖說未曾有凡界這般多趣味,卻也十分自在。
因凡界再沒有了妖怪的蹤跡,便需去九幽城尋找那老農的魂魄,將那日妖怪逃走的方向問出,可誰知珞羽聽聞卻皺了眉,世人皆知九幽城,可若是在凡界卻不如同九重天那般簡單,無路可尋,便是同那妖怪蹤跡一般難找。
我僵在桌旁,說“那可怎么辦,若是不能尋到妖怪的蹤跡,怕是前殿那群仙官們能將我一并處死,好給這些慘死的性命抵命!”
珞羽深知前殿仙官的行事,也十分焦急,便想到派出分身尋一尋路,這一尋倒還真的找出了新的法子。
說是在縣城不遠處,有一村落挨著山口,那山口背面的地方乃是條昏暗的山路,盡頭便是通往九幽城的路,只是曾有命格過于薄弱的凡人闖入過,這才使得此路被人熟知。
我既已得了信息,又豈有耽擱在此的道理,登時便想起身去那村落,卻被珞羽一手攔住說出了實情。
這去九幽城的路是好尋,可九幽之城的那位帝君卻不是那般好相處,曾幾何時就連昭華天君也是要對帝君恭敬三分,帝君雖不去九重天,位置亦能撼動天宮,她往來三界這么多年,還從未見過有哪一位仙者趕去闖蕩九幽城,若是因此惹了什么麻煩,怕是無路可還。
無路可還?莫不是這位帝君乃是個暴君,稍有差池便會傷了人性命。
外面傳來腳步聲,管家一手提著包袱,一面解釋是因茶商要趕赴臨近的鎮上,所以才特此取了銀錢給珞羽,雖不知我們二人要做什么,但還是默默無聞的支持了。
珞羽面上雖說不用,將銀錢放在桌上跟著管家的腳步追了出去,看著那抹背影我不覺心頭一陣,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心中所暖,正待此時懷中的銅鏡一晃,竟是那位冷面的天君。
我笑道“天君可是來追問事情如何的?”
昭華挑了挑眉,說“聽聞們要去九幽城,珞羽難道沒有跟說帝君的事情就這般茫茫然前去,就不怕就此回不來了。”
唔,這是又來了一個準備勸退我的,可眼下九幽城已然是最后一個線索,就算是不為了自己的性命,也要為那慘死的生靈拼一拼。
原是那位帝君并非什么仙者,也并非極樂西天那般滿是佛心。便是曾經三界動蕩,生靈涂炭之時,他也是像尋常那般守著九幽城,照例放魂魄,從無一次的例外,昭華曾追落到九幽城,與帝君交談,卻知不過天命,天命如何他不知,自入城以來只有一人,日日聽著凡界傳來的哭喊,早已習慣,何須憐憫。
所以即便是我因妖怪一事追過去,那位帝君大抵也還是這副性情,無關緊要。
我手捧著銅鏡,心中好似被扔進了水井一般,沒有了一點歡喜,待那珞羽送完茶商回來,才猶猶豫豫說著九幽城究竟有什么古怪。
珞羽并不清楚,只是趁著夜色深時方與我一同騰云趕到了那村落,山谷中的夾縫果然隱隱透露出靈氣,用手不過試探了兩下,我便有些熟悉的感覺,卻又記不起來。
見狀珞羽追問緣由,我頓了頓胡亂搪塞了回去,總不能說這乃是院落主人的感覺,并非是我一個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