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糧食雖然比不上秋收重要,但南唐經過十年的被迫應戰,以及持續將近一年的十萬大軍南征,早已經將國庫和百姓們手中的存糧消耗一空,因此春季糧食的收成此時便顯得尤為重要。
趙學爾來不及傷感李復書的冷淡,便一心撲在了如何應對春季糧食減產的問題上。她逐一翻看各地方糧食減產的數量和原因,按照地理、水利、物產等不同的地域特點,分別思考相對應的補救措施。
夜色漫漫,燭光相伴,徹夜未眠。
被強制趕去睡覺的如魚和不為第二日早上起來的時候,便見趙學爾仍伏在桌案上奮筆疾書。
如魚趕緊上前幫忙收拾狼藉的桌案,心疼道:“您縱然擔心百姓生計,也要保重自己的身體,何況糧食的問題又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決的事情,哪里經得住這樣整夜整夜的消磨?”
“不急怎么能行?早一日拿出應對措施,便能早一日彌補百姓們的損失,便能少一個因為缺少糧食而忍饑受苦之人。”經過一夜奮戰,趙學爾確實累了,她把自己的手稿單獨放在一邊,其他的便任由如魚收拾,連早飯都等不及吃就去睡了。
李復書昨晚雖然沒有理會趙學爾之言,卻十分憂心春季糧食減收之事,早朝時一一責問相關的官員。
可被問及的官員們爭相辯解,各有各的理由,還都十分委屈。
一番推諉推脫之后,竟找不到一個人為糧食減產的事情負責。
過去的事情已經發生,再追究責任也于事無補,當務之急是如何補救減產的糧食缺口,李復書便又問補救措施。
官員們七嘴八舌地說了一大堆,但每當李復書問及能不能保證百姓今年的口糧,以及十萬南征大軍軍餉的時候,所有人又都像鵪鶉一樣低頭不語。
所以這些人剛才熱火朝天地說了一大堆,實際都只是無用的廢話而已。
李復書看著底下一大片烏壓壓的頭頂,一時氣惱道:“滿朝文武竟沒有一個得用之人。”最后又怪魏可宗“身為尚書令卻沒能替朝廷選出人才。”
滿朝的文武大臣們被貶得一文不值,眾人心中忿忿不平。
可一想到往日最得李復書看重的魏可宗近日也頻頻挨訓,便都不敢在這個時候觸了他的眉頭。
諾大的朝堂上鴉雀無聲,李復書發泄了一通,心情漸漸平復,又道:“糧食生產靠天收,今年年成不好,這是天災,非人力可阻擋,倒也怪不得你們。”
殿下的絕大部分人都松了一口氣,但仍有一小部分人面色不善,衛亦君便是其中之一,他站出來道:“皇上,春季糧食減產并非天災,而是人禍。但這人禍不是因為魏相不會選拔人才,而是因為重典治吏矯枉過正,以致于官員們害怕被責罰而隱瞞民生疾苦,看似太平盛世,實則潛藏危機,最終耽誤農事,影響糧食產量,危及百姓和國家。”
他可以不為自己辯解,卻不能不為百姓們喊冤,替魏可宗叫屈。
隨著吏治改革漸漸變成對官員們的吹毛求疵,并且走向越來越偏激的道路,官員們早已經對變形的改革深惡痛絕。
因此衛亦君一開口,便有不少人站出來聲援附和,中書令姚厚德和兵部尚書柳弗慍都在其列。
如今的吏治改革早已經變成了侍中朱志行的主導,面對眾人的質疑,他自然第一個站出來,眾人只見他不慌不忙地道:“治國之要,在于治吏。皇上圣明,順應民情,嚴于治吏,民間百姓無不拍手稱快。而耕種之道,在于趨時、和土、務糞澤。其中農時為耕種和收獲的第一要素,今年各地方春季糧食減收,也大多因為天時不作。治吏和春季糧食減收,兩者本毫無關聯,但衛侍郎卻偏偏將二者胡拉亂扯到一起,倒不知是何居心?”
刑部尚書傅衛道:“要說什么人最害怕嚴刑治吏,自然要數那些貪官污吏和尸位素餐之人了,自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