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魚出去之后,趙學爾卸去方才行所無事的姿態,愁緒攏上眉間。
她是不反對設立節度使,也不反對李復書封朱紹做節度使,但整個幽臺國加上南境五州的軍、民、財集于節度使一身,如此巨大的權力,卻草率而不加節制地匆忙定下,未免讓人擔憂日后多生事端。
自從上次她過問魏可宗的事情,李復書離開后又有好些日子沒有來過北辰宮了。無論什么事情,即便她只是問一句,就會立馬變得更糟糕,李復書對她的態度不言而喻。
她不想再因為自己讓設立節度使的事情變得更復雜,也不想和李復書繼續爭論加劇兩個人之間的矛盾,也許任其發展才是最好的結果,但愿李復書對朱紹權勢的放縱只是應對當前幽臺國形勢的權宜之計吧。
朱紹按旨正式接管幽臺國,廢除幽臺皇室,將其原址劃分州縣,一切治理事宜比照南唐本土,從此幽臺國滅國。
幽臺君臣沒想到即使投降也逃不過滅國的命運,又激起一些人的拼死反抗。
當人連命都不要的時候,其潛力是巨大無窮的。
但如今幽臺國和南唐南境五州均由朱紹一人節制,他隨時可以調遣大量軍隊對反抗者進行鎮壓,并且因時制宜妥善處置。
所以無論幽臺國臣民如何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最終也沒能挽回他們的國家。
幽臺國形勢一片大好,只要未來朱紹及其繼任者治理得當,南唐有這樣一支靈活強壯的雄獅盤踞邊境,不但幽臺國再不會成為南唐邊境的危害,毗鄰的其他國家想必也不敢再侵擾南唐邊境。
李復書很是高興,不但頻頻命人傳旨至邊關嘉獎朱紹,還賞賜了朱家人無數珍寶,連帶朱倩都得了幾幅孤品真跡。
自李復書登基,眾位妃嬪們搬進后宮之后,趙學爾仍和在太子府的時候一樣,每月只空出兩天時間接待后宮的妃嬪們。
這日又到了妃嬪接待日,趙學爾梳洗完畢后像往常一樣出去接待妃嬪們。
還未進殿便聽見一陣喧鬧聲,是妃嬪們在向朱倩行禮問安。
朱倩站在大殿門口,眼睛直直地盯著最前方的皇后寶座,在眾人的行禮聲中走到象征著高貴和威嚴的座椅面前,略微駐足,很快便松開了視線,走向右手邊第一個位子,迤迤然落座之后,才慵懶地抬了抬手招呼眾人起身。
倪美人也不計較朱倩無禮,剛站起身就笑意盈盈地恭維道:“賢妃今日可真是光彩照人,織金紅裙如流星閃動,銜珠金鳳似振翅高飛,賢妃本就生得好看,再被這樣一襯托,真是恍若仙子。”
貝才人也道:“自從有了《禁奢令》,衣飾司呈上來的東西都單調沉悶得很,哪里還有之前的半分飄逸靈動,想必這兩樣精致物又是皇上特意給賢妃準備的。朱節度收伏幽臺平定南境之禍,功在千秋,賢妃能有這樣的兄長,真是令人羨慕。”雖說是奉承之言,卻也當真羨慕。
其他人也紛紛圍攏到朱倩身邊,或者夸贊其衣飾首飾,或者奉承她那位立了大功的兄長。
朱倩含笑坐著,聽著眾人的夸贊奉承之聲,既得意又不屑。
直到趙學爾出現,眾人才依依不舍地退回自己的位子,中規中矩地向趙學爾請安問禮。
朱倩在眾人都行過禮之后才行禮,在眾人還未起身之前就已經起身。
如魚本就懷疑朱倩父女陷害趙學爾,再見她對趙學爾無禮,心中疑慮越重。
趙學爾不在意這些虛禮,面色如常地招呼眾人坐下說話,照例詢問各宮是否有事奏稟。
其他妃子都說無事,只朱倩道:“先時我娘家兄長率領幾百府兵抵御幽臺數萬鐵騎,堅守城墻誓死守衛薛州,消息一傳到京都,我母親當時就昏死了過去,醒后日日以淚洗面,唯恐兄長遭遇不測,直到后來皇上派出十萬大軍與兄長擊退敵軍,母親才稍稍寬心,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