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李復書和魏可宗誰都沒能說服誰,也沒有繼續再爭論下去,眼下與支比國的戰事最為緊要,設置節度使之事只能留待日后再議。
李復書直接下旨將遠東大將軍汪良升了遠東節度使,所有權責都參照朱紹的安南節度使,責令其務必狠狠地打回去,不但要收復失地,還要給支比國一個慘痛的教訓。李復書給汪良的命令是當前在場所有人共同的心愿,即使是對設置節度使還存有疑異的人也沒有在這個時候提出反對。
經由中書和門下兩省擬定和審核通過的詔令很快輾轉到達了尚書省,傳旨的侍從將詔令交給柳弗慍、吳自遠和彭海三人,又低聲與他們說了幾句話之后離開。
三人看著手上剛剛接到的詔令,面露為難之色,不約而同地看向坐在上首的魏可宗。
原來剛才侍從傳達給他們的是兩道旨意,李復書不但讓汪良以節度使的身份調度東部邊境諸州應戰,還另計劃將五個軍事重鎮及其附近州府劃為屯田,分別設一位節度使管轄,責成吏部和兵部盡快推選出合適的人選擔任,并讓戶部提前做好稅務交接方面的準備。
魏可宗如往常一樣正在批閱奏章,對眾人復雜的目光毫無所知。
柳弗慍猶豫了許久,終究什么也沒有說,沉默著往外走去。
吳自遠和彭海見狀也跟了上去,三人十分有默契地先后進到偏殿的一個小房間里。
全都坐定之后,柳弗慍一刻也不耽誤,直言道:“在汪良之外再增設五個節度使,看來皇上是想趁此機會將設置節度使之事落定。傳旨的侍從是皇上身邊的人,一舉一動代表的都是皇上的意思,他繞過魏相來找我們,便是皇上故意瞞著魏相了。但設置節度使之事非同尋常,一旦實施起來,根本不可能瞞得住魏相,所以皇上此舉是想讓魏相知難而退。”
“魏相對設置節度使的擔憂,我們都是知道的,也是贊同的,但皇上還是下了詔令,這是擺了兩個難題給我們。第一,同時增設五個節度使的詔令,我們究竟要不要執行?如果不執行,那就沒什么可討論的了,就像魏相說的那樣,執奏重議即可。只是連魏相都阻止不了皇上,只怕我們就更力不能及了。若是執行,那我們便要考慮第二個問題,我們該如何向魏相交代?”
“皇上如何行事我們管不了,但魏相是尚書省的最高長官,我們又都素來敬重魏相的為人,于情于理我們都應該與魏相通稟一聲,才不失尊重和道義。只是這樣一來就背離了圣心,眼下東邊剛剛丟失了兩座城池,皇上正值盛怒,說不定還會氣惱我們之前阻攔設置節度使耽誤了戰機,以至于遠東軍應對不及最終戰敗,若是我們這個時候觸怒皇上,恐怕并非明智之舉。”
無論是他在設置節度使問題上的立場,還是身為魏可宗下屬的身份,都不宜瞞著魏可宗擅自行事。
否則即使沒人能把他怎么樣,背信棄義、諂言媚上的唾沫星子也能把他淹死。
彭海的擔憂和柳弗慍如出一轍,甚至比柳弗慍更甚,他殷切地對坐在對面的吳自遠道:“吳尚書向來與皇上親近,難道也不能勸勸皇上?”
吳自遠苦笑道:“皇上已經不是當初還在潛邸的時候了,我也不再是從前的太子屬官,在皇上面前我和彭尚書并無任何不同。”
彭海有些失望,轉而又誠摯地看著旁邊的柳弗慍道:“皇后但有諫言,皇上無不納諫如流,或許可以請皇后與皇上說說?”
柳弗慍垂著眼眸道:“皇后再賢德也是后宮之人,哪里有前朝宰相把政務推給后宮婦孺的道理?”
彭海心想趙學爾可不是一般地后宮婦人,撇了撇嘴終究沒有說出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一時氣急道:“難道魏相和我們這些人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攔設置節度使,故意讓遠東軍打敗仗嗎?”明明他們的所憂所慮也都是為了國家和朝廷,可現在卻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