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后我就為自己不聽老人言付出了代價,接下來的三天,臥床不起,高燒不退,胡話不止。
大約是戍樓之上,風(fēng)太大,而我看得入迷,久立而不自覺,以至于還沒好的病征又卷土重來,大有更勝一籌之勢。
也不知躺了多久,外面實在太安靜,以至于我有個錯覺,好像寰宇之內(nèi)就剩了我一人。
口渴難耐,用力支撐自己去夠小幾上的茶杯,卻不慎將其打翻在地,那干裂的地面就像極度缺水的干枯的口,水一落地,瞬間就被允吸得無影無蹤。
簡直是哭笑不得,渴得緊,絕然睡不下,想起身,整個身體好像不是我自己的,酸痛得只想永遠躺著。
掙扎了一會,我還是決定起床。沒想到待我掙扎著起身之后,酸痛的感覺沒有了,渾身上下充滿能量。
我走到外間,抱著大肚子瓦罐狂飲,直到滿滿一壺水被我喝光,喉間燃燒的火焰才漸漸被澆透乃至熄滅。
掀開簾子去透透氣吧!然而,等來的卻不是干爽的南風(fēng)、高遠的天空。
帳外,火燒云一直延伸到天邊,地上隔幾里便是還在冒著濃煙的火點,沒有人,天空中連一只飛鳥都沒有,近處是燒焦的樹木,遠處有城池兀立,天地好似要燃燒一般炙熱。
一頂帳篷都不剩下,難道誓師之后集體拔寨而去,將我遺落,可鳩婆婆記性最好,不止于如此糊涂。
或許覺得我毫無用處,可我雖然用處不大,但帶上我也不算費事吧。
那些傷兵也是這樣被遺棄的么?為什么不遺棄到一處,彼此也有個照應(yīng)嘛。
躊躇焦急,憂心四望。
駿馬嘶鳴,鐵蹄清脆。
廣袤無垠的天邊,一人騎馬而來,速度極快,好像追星趕月的夸父一般。
馬上之人銀甲護身,戴著金線勾勒眉眼的白色面具。
離我尚有一段距離時,他拽緊韁繩,駿馬前蹄揚起,攪起的塵土嗆得我吃了一口沙。
我俯身大咳不止,抬頭處,來人已經(jīng)摘下面具。
眉眼似雕,氣定神閑。
我不由驚呆,癡癡望著他,忘記了周遭。
卻不知四面殺機四伏,剎那間八方吼聲如震。
也就一剎那,他突然變了一副面孔,好似傳說中同時擁有慈善、兇煞兩張面孔的雙面人。
護心鏡倒映著天地的昏黃,殺氣騰騰的冷酷扭曲了俊美的臉。
殺人如麻,嗜血成性,這才是黑夜叉的本性。
我整個人僵立在原地,暗揣他的動機,卻見他腰上出鞘的長劍,或許是由于求生的需要,我用盡力氣大喊“我只是一只螞蟻,不要殺我。”
聲音出口,隨即消散在四面的風(fēng)中,估計傳到他耳朵里也就如蚊子哼哼。
長劍好像他的臉一樣,蒼白又冷酷,它直指蒼暮,氣勢逼人,讓人無處遁身,我“啊”一聲緊閉雙眼,聞得耳邊似有金戈相撥的脆響。
睜眼看時,他正持劍去擋右面的一只飛箭,飛箭過劍鋒成兩段,迅速落地,生死瞬間,利落干凈。
原來他救了我。
我心中不禁暗暗贊嘆他的機敏,他看著我,嘴角不易覺察地往上揚,似乎是一個微笑,可又轉(zhuǎn)眼無處尋覓,好似神靈難以捉摸的恩惠。
頭上盤旋著兩只黑鴉,不是早被他一箭射死,怎么還在?大約不是先前的烏鴉,體型更為龐大,張開的黑羽遮天蔽日。
他縱馬持劍揮向黑鴉,不防斜后方有利箭射來,我想提醒他躲開,然而這箭的速度極快,而箭身又極細,待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利箭已經(jīng)穿透他的肋下,斜插心口。
他依舊面色不改,咬緊牙關(guān),殘力一揮,兩只黑鴉一劈兩半,鴉毛紛飛。
他也向后倒去,我意欲去拉他,卻只覺有利光從四面射來,刺得我無法睜眼,天地泛白,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