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若是他們不依,告訴我,我?guī)蠋讉€弟兄幫他們搬家。”小豆子一邊拍衣袍上的塵土,一邊說道。
“當日我還跟他們簽了十年租地契約,大約一時半會還走不了吧。”我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宇文贊凜然的面孔,心想又要遭他恥笑了。
“我大唐的土地豈有這些外來破落戶說話的份兒,給你們是你們的福氣,若是不給,你們也沒資格說個不字。”小豆子說這話時,我和宇文贊不約而同呆看著他,說起來我和宇文贊不也是外來戶。
看著我和宇文贊臉上凝固的表情,小豆子反應很是快速,無辜地說“我說的你們指的是他們。”說完用手指著一幫人逃走的方向。
“你自小嬌生慣養(yǎng),蜜罐子泡大。獨自流浪,也是一路遇見貴人,哪知道世道人心的艱難。你得聽我的,把這些事全部丟給蘭七,還有,什么鋪子啊一并都給他打理,他慣會理財賺錢……”
我實在按捺不住,頂嘴道:“什么都靠蘭七,還能靠他一輩子?”
“自然不能,女子出嫁自有丈夫可以依靠。”
“那女子存在的目的是什么?”
“丈夫孩子便是存在的目的。”
他不容商量的語氣令我很是惱火,為了防止自己扭曲的臉嚇到旁人,臉撇向一邊,強作輕松地看著來往之人。
“我說的這些自然全是為你好,不比蘭七,依舊萬事隨你心,這便是真正的害你。”宇文贊繼續(xù)絮叨,少時他便啰嗦,只是那時并不像如今這般,道理一套接一套。
“宇文大人,郕王不是等著你問話么,你趕緊去,我護送蘭姑娘回家。”針尖對著麥芒之際,小豆子忙不迭打著哈哈把宇文贊支走。
“難道我錯了?”望著這兒時伙伴的身影,我不由自問。
“宇文大人的意思是你是女子,擅長以理服人,可這群刁人,他們最怕的是拳頭,最不愿意聽的是道理。因此此類混混,自該留給男人幫你處理。剛剛宇文大人都要拔劍了,還好我上前把那廝踢飛,也算救了那廝一命。”他嘿嘿一笑,萬事不掛心的模樣。
“我不是怕,而是不忍。刁民再刁也是民,清官再清亦是官。我再良善,也是個不用操心衣食的有福人,他們或許狡詐,可再狡詐也是時刻面臨饑寒的可憐人。因此任何情況下,官都不該欺民,有福的人永遠不該凌駕于可憐人之上,退讓示弱才是正路。”
“我沒聽懂。”小豆子一副云山霧罩的模樣,好似我說的是天書密語。
“螳臂當車,不管那螳螂多么荒謬,那車那么正確,我選擇站在螳螂的一方。”我看著小豆子,不指望他能聽懂,我要按照自己的內(nèi)心想法去做事。
“哦——”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食指指天,緩緩點頭。
“你懂了,我該引你為知己才是。”我一陣欣喜,之前我對蕭琰和宇文贊說過這些,可他們都說這是一種懦弱,看來小豆子卻是懂我。
“懂了。”他使勁點頭,表情肯定。
“你說說看。”
“只要練就生鐵般的臂力,螳螂亦可只身擋車。”他說。
……
呃,好吧,此生我將獨處寂寞,知己,這實在是一種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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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我一直沒去了,也讓管家不要去惹事,量那些莊戶不敢來金蘭館,宮門口的遭遇亦沒有告訴蘭七,內(nèi)心焦灼之際,如愿得到蕭琰的消息,約我一同去莊子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