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以為眼見即所有么?”鳩婆婆帶著教訓人口吻,一聽她這話,我只想終結與她之間的談話。我今日的心情實在不佳,很怕說上幾句,大約會頂撞她。
“婆婆,初雩先生那里麻煩你多照看。他在東華門外跪了一天一夜,這天寒地凍的。”說著話,面前便是一陣白氣。
“他比你聰明,你還是多顧著點自己。這小子大概要靜養一段時間,那女人,又不懂醫術,花枝招展成日串門,果然是青螺坊出來的。”說這話的時候,鳩婆婆眼神轉向了咸魚巷初雩先生家的方向,一臉鄙夷嫌棄。
雖然嘴上毫不客氣,鳩婆婆還是非要把我送到明亮人多熱鬧之處,“趕緊回家吧,今日之事不要想,更不要提。”告別時,鳩婆婆不忘反復叮囑我。
不要對人提起我可以做到,但是不要去想也太難了些。
那個男人是師太的什么人,他倆態度曖昧,似乎很是熟悉彼此。另外他到底要做什么,還要等蕭琰走了才行動。
蕭琰對這個國家的意義在于手下百萬禁軍的領導權,要等蕭琰走了才行動,這是要——叛國?
想到此,我被自己的推測嚇了一跳,眼前影影幢幢的夜市燈火一點都不真實地展現我的眼前。
叛國,要推翻唐國,怕是非個人或家族之力所能達到。那個男人的行動很可能指的是刺殺現在的皇帝,這皇帝不在人世了,初雩先生不就自由了么,這意味著,他很可能會是唐國下一任的統治者,這不正是師太所希望見到的么?
關系皇權,關系無上統治者的更替,這真的只能想想。
皇帝若是真的被刺殺,初雩先生登基,大約也是這個國家最好的選擇。然而,如今的皇帝雖然過分了些,到底是一條命,能不能只把他軟禁起來呢。
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走到花朝樓前,夜晚的花朝樓燭光縈繞,宛若白晝,伴著絲竹管弦,時不時傳出和暢的笑聲。想著要不給侄子們帶點花朝樓的蜜餞果子、百花餅之類的吃食,正好撞見花朝樓里出來一個面色發亮,滿頭珠翠的女人。
她昂頭走在前面,旁有五六個丫鬟婆子拿著食盒、捧著紅漆盒子貼身伺候,花朝樓那個缺了一顆牙,背弓得像蝦米的老板滿臉堆笑跟著送了出來。
“夫人慢走,有空再來賞光。”
我立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靜靜看著一幕,等這女子準備上馬車的時候,我一把拉出了她。
“靜安——”說完我自覺措辭不當,不安地看了一眼這個變得有些妖冶的女孩子。
她似乎并沒介意,而是親熱地拉上我。和她一道坐在馬車內,一起回家。
“青螺坊與金蘭館并不順路,要不你就把我放在前面的路口,我再雇車。”
“我如今不在青螺坊了,我住在城外,這城內太吵,官人怕我住不慣。”她瞥了我一眼,摸著紅紅的指甲蓋,又無意地碰碰發髻上的赤金釵,“反正沒事,順道送送姑娘吧。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回家?”
我正準備告訴她去了初雩先生家,可想起鳩婆婆的叮囑,一下子又啞了口,淡淡一笑,“隨意逛逛,給侄兒買點花朝樓的小食,他們都很喜歡。”
“木樨,你難道準備在金蘭館當一輩子老姑娘?有著如此好的條件,對婚事一點都不上心,青螺坊的姑娘們都說你——”
“說我什么?”我急忙問道。
夭夭將柔媚的眼光在我臉上一掃,笑道:“說你在瀛洲時,其實被選為越國皇帝的后妃,越國滅了,你還是對那皇帝念念不忘。”說完,她認真地看著我,等著我的答復,看起來她也信了這子虛烏有之事。
我心中嘆了一口氣,果然是什么年紀就該做什么事,若是過了年紀,這眾說紛紜的謠言便可把一個人的名聲給毀了。也難怪許多年紀大的姑娘索性絞了頭發,長伴佛祖,這大約也是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