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然一人獨睡在一樓,雖是下人的房間,但比起自己出入江湖那會兒住的客房好了許多,主要是在一樓睡得安穩,除了噬魂、奪魄倆人不時來跟自己請安,不是端茶送水、就是鋪床疊被,讓徐天然不堪其擾,其余也挺好。
今日,桃花樓設宴,回請瑯琊王氏,徐天然一大早就找掌柜的余錢,讓掌柜的提前給安排好。
余錢免了桃花樓的用度,原以為大家都是有臉面的人,十數人吃吃喝喝能花銷多少,不曾想姓徐的竟然如此不要臉,還要在桃花樓設宴,宴請的還是瑯琊王氏,這菜品自然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打發了,不然折了的終究是樊樓的名聲。
余錢看著一臉笑容和煦的徐天然,不禁在心里將姓徐的千刀萬剮了。
徐天然將余錢給出的菜單認認真真看了一遍,心滿意足點點頭,樊樓果真是不錯,余掌柜的也大氣,安排起來毫不含糊,下次來碎葉城一定要再住樊樓。
徐天然走到門口,忽然停住了腳步,余錢心里咯噔一下,難不成又要加菜,來來回回加了好幾個菜了,連酒水也是紹興產的三十年太白仙釀,難道他還不滿意?
徐天然回過頭來,微笑問道“余掌柜,有酒有菜了,可是好像沒有歌舞節目呀?”
余錢的心里在滴血,在碎葉城歌舞伎的價錢可不低啊,在桃花樓三樓大廳擺上數桌酒菜縱然是樊樓招牌菜也去不了太多銀錢,頂多讓自己心疼幾天而已。但再安排歌舞伎,這銀子就像流水一樣嘩嘩流去了,自己的買賣豈不是要虧到姥姥家了?
徐天然見余掌柜的面露難色,寬慰道“余掌柜,也不需是碎葉城訂好的歌舞伎,只要湊合上得了臺面就成。”
余錢十根指頭都在輕輕顫抖,只覺肝疼,很疼,快疼死了。什么叫湊合上得了臺面就成,樊樓的招牌還要不要了?余錢在心里咒罵,見過無恥的,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
徐天然佯裝什么都不知道,撒腿便走了,尋思著自個兒似乎做的真的有點過分了,回頭可以給余掌柜補貼一點,徐天然比劃著手指,喃喃道“嗯,一點,就一點。”
剛回了桃花樓,千尋便告知徐天然,張長林來了。徐天然立即去往三樓會客廳,只見張長林在三樓扶欄眺望,徐天然親切問候一聲“張大哥。”
張長林笑容滿面,一聲大哥拉近了二人的關系,“徐老弟,聽說今日桃花樓要宴客,可有老哥我一個座位。”
“張大哥愿意光臨,小弟自然掃榻以待,開心萬分。”
“好,今夜我和你嫂嫂一起來。”
張長林眼神落寞,看一眼繁華的碎葉城,感嘆道“若人間皆如碎葉城這般美好,那人間便是天堂吧。”
徐天然知道張長林心中的隱憂,張長林不過是個境界稀松平常的修士,若無病無災也就比凡人多活個百來年,但他卻已然不在人間的泥潭里打滾,憑借偌大的財富過著比修士還奢侈的日子。若以權勢來衡量,他好歹也算是一名化神境修士,張家在西域也算是宗字頭的一方勢力,不是戰力多么強盛,就是錢多。
整座碎葉城,徐天然最喜歡的不是它的繁華,而是管彤的眼睛,在泥潭里仍舊保留自己的一份執著。人上人的張長林自然只能看見碎葉城的美好,卻看不見碎葉城的黑暗,就如一名寒門弟子寒窗苦讀數十載入了廟堂,他看見的風景自然和豪門世家子弟在廟堂的風景不一樣。這樣眼光的差異談不上對錯,不過身處的位置不同罷了。
徐天然與張長林并肩,共同眺望碎葉城,微笑道“愿來年碎葉城依舊,西域長安。”
不久,張長林便離去了,徐天然親自送至桃花樓門口,看著張長林的背影,只覺有一絲悲戚,難不成自小錦衣玉食的張大公子也有憂愁?
徐天然替余錢默哀了三息,又要多掏錢了。
忽然,不遠處一道熟悉身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