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出乎徐天然的預料之外,是述律玉。
徐天然和述律玉不過是萍水相逢,雖有些惺惺相惜,奈何終究是敵人,不禁心生戒備。
述律玉倒是坦然,走近了,微微笑道“聽聞桃花樓開宴,我就厚著臉皮來討口飯吃,不知徐老弟方便否?”
述律玉刻意放低姿態,讓徐天然心里愈加警覺,述律玉讀懂了徐天然的表情,沉聲道“只是江湖好友,不涉廟堂。”
徐天然哪里會相信這樣的言語,如今碎葉城各方勢力眼睛都盯著北獒,一旦述律玉上了桃花樓,豈不是昭告天下自己和北獒有瓜葛?徐天然不過是一介江湖武夫,哪里能輕易站隊,一著不慎身家性命不保。
述律玉眼見徐天然心事重重,打開天窗說亮話,“刻意疏遠反而引人猜想,世人皆知耶律大石是你義兄,若是你的身份大白,豈不是更會引來西域諸人的猜忌?”
徐天然自然不信述律玉的鬼話,述律玉拍了拍胸脯,可是有好東西相送?
徐天然仍然不為所動,述律玉無奈直搖頭,笑道“真這么見外?”
徐天然賠笑道“水太深,怕淹死。”
“那就不來了,實話說這次前來真的只想敘舊,沒有別的意思,見你安好便好吧。”
“多謝。”徐天然言簡意賅。
“你想過沒,若有一日北獒一統天下,天下不就太平了。”
“那會多死很多人。”
“打仗總是要死人的。”
“若北獒南下,死得人會很多很多,多到我不敢想象。”
述律玉沉思了片刻,反問道“難不成中原北上死的人就會少了?”
徐天然感嘆一聲,“若天下不起兵戈多好。”
“別傻了,徐小子。”話音未落,一襲儒衫劍客飄然遠去,原地空余一對青竹。
徐天然朝著述律玉遠去的背影輕輕抱拳,撿起地上的一對青竹,自己收了徒,看來可以給兩個徒弟做兩把竹刀了,這竹子品秩真不低。
徐天然剛要轉身回去,又察覺到身后有一道目光,立即轉過來,只見兩名如謫仙人一般的白衣劍客在煙霧裊裊間緩緩走過繁華街市,而路上行人卻渾然不知有兩名謫仙人經過。
走在前頭的白衣劍客笑如春風,“徐小子,好久不見。”
徐天然嘴角輕輕抽搐,“白孔雀。”
話未說出口,“白孔雀”一把捂住了徐天然的嘴巴,笑瞇瞇道“叫白叔就行,別那么客氣。”
徐天然一臉無奈,身后一名面容清冷卻英俊極了的年輕人,從容平淡、不急不躁。
“白孔雀”親昵地湊過來,拿著長輩的身份輕輕摸摸徐天然的腦袋,“長大了不少,看來白屠家的伙食還不錯,跟我一般高了。”
徐天然問道“你來干嘛?”
“白孔雀”笑道“長輩見見晚輩再正常不過了,聽聞你今夜宴客,我舔著臉來蹭口飯吃,順便把小徒弟拉來見見世面。”
徐天然無奈道“小小桃花樓有什么世面?”
“白孔雀”嘻嘻笑道“樓不大,世面不小。我的這個小徒弟,啥都好,就是沒走過江湖,沒見過世面,太單純了,容易被人騙,這不帶過來跟你認識認識,到時候還要仰仗青云榜魁首多多照顧一二。”
徐天然滿臉黑線,倒是吳清風一臉平淡。
徐天然只覺得心力交瘁,自己不過在桃花樓設一個小小的晚宴,怎么來這么多大人物,都是跺跺腳在江湖都會抖三抖的人物,而面前這個笑容和煦的家伙,更是跺跺腳恐怕連天道都要忌憚三分。
話鋒一轉,“白孔雀”賤兮兮看著徐天然,笑道“千人大陣已經準備妥當了,就等你明日來砸場子了。”
徐天然頓時無語,自己的小小一場比試“白孔雀”倒是上心,難不成打定主意要來看自己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