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了數十年的老烏龜騰出了位置,反而為長安剜去了腐肉,雖然短時間內長安鮮血淋漓,看似觸目驚心,但是若是長遠來看,反而是重癥下狠藥,利大于弊。
南宮宏燁執掌禁軍,儼然掌控了長安的全部兵權,這是李密心頭的一根刺,不是他不相信南宮宏燁的忠心,而是在李密心里,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人性。
李密開始謀劃,待戰亂平息,就要著手改革軍制,長安將不再設南北衙禁軍統領,直接改為北衙六軍和南衙十三衛,彼此互相牽制,就不會再發生軋犖山這樣大權在握的叛亂。
南宮宏燁手持新王圣旨,親自前往南城三坊督戰,八萬禁軍精銳將十余萬胡人圍困在坊市之內,戰事一觸即發。
新筑的土墻并不牢固,李歸仁在土墻內側又筑起城墻加固,采用熟糯米混合的黏土構筑的城墻就要堅固許多,十余萬胡人同仇敵愾,便是老弱婦孺也搬運黏土,建成這道簡陋的生命城墻。
如今胡漢之仇愈演愈烈,長安城內漢人百姓恨不得將胡人悉數坑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思想成為長安主流民意。新王登基,又是舊唐王險些讓長安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唐國王室哪里敢在此時違逆民心,只能順勢而為。
李密也對胡人心存戒心,軋犖山的出現絕不是偶然,而長期居住在長安的胡人終究是懸掛在長安頭頂的一柄利劍。胡漢有別,李密雖也不是嗜殺之人,只是在洶洶民意面前,不得不妥協,狠心采取最血腥的手腕解決胡人之亂。
南宮千白一聽聞父親得了圣旨圍剿南城胡人,來不及跟娘親說一聲,便策馬狂奔前往永平坊。
南宮宏燁已經下令攻城,漢人禁軍架設云梯,勇猛地展開了慘烈地攻城,身披重甲的步卒面對土城墻之上的箭矢幾乎無視,李歸仁也非庸碌之才,守城器械充足,巨石滾滾而落。
饒是身披重甲,依然難擋巨大石頭砸。
漢人禁軍戰意前所未有得高昂,尤其是南衙禁軍的兄弟們受夠了胡人校尉的凌辱,更是奮不顧死。
南宮千白穿越重重人墻,所幸自己的白眸已是長安皆知,一路暢通無阻直抵南宮宏燁身前。
南宮宏燁責問道:“為何強闖軍營,你可知若無軍令,這可是大罪?”
南宮宏燁冷靜道:“父親,不可再造殺孽,軋犖山、崒干之罪,非所有胡人百姓之罪。”
“民心所向,奉旨討逆,你別再胡說八道。”
“若是妄造殺孽,我們與逆王和軋犖山有何區別?”
南宮宏燁已經不再反駁,揮揮手,“來人,把公子給我押下去,稍后責罰。”
“凈土方丈已經為消弭安仁坊的冤魂怨念而身死道消,徹底消亡,不得輪回,不能轉世。爹,已經死了太多人了,收手吧?”
南宮宏燁長嘆一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千白自告奮勇道:“容我去勸降,還望爹討一道圣旨,救救這十幾萬無辜的百姓。”
土城墻之上,鮮血滲透進黃色的泥土之中,整座土城墻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李歸仁親自駐守城頭,他麾下五千精銳步卒渾不懼死,他們身后是自己的父老鄉親,一步也不能退。
一連發動了十余次攻城,漢人禁軍傷亡慘重,南宮宏燁不得不暫緩攻城,南宮宏燁沒想到李歸仁麾下將士竟然如此頑強,如今長安城的目光皆落在南城,新朝也需要一場勝利來掃除疑慮,樹立威望。
南宮宏燁知道此事李歸仁是困獸猶斗,若是長時間圍困,不出一月十余萬胡人的糧草消耗殆盡,就能不戰而勝。但是,長安百姓的民心等不了。
滿城的憤怒,需要用鮮血來洗刷。
南宮宏燁回到大帳,來回踱步,他知道胡人為何奮戰到底,一旦被禁軍攻克了城墻,等待十余萬胡人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