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寨當中,太攀端坐下來的時候,他的一縷分神,也是從這道身上,落到了那一抹如游蛇一般的血跡當中——神境修士的分神,能夠附著于其他修行者的身軀之上,附著在自身的分離出來的血肉之間,自然也不難。
當太攀這一縷分神落下的時候,那一抹隨波逐流的游蛇,便是在頃刻之間,蘇醒了過來,在黃河底下,那無邊無際的幽暗當中,睜開了雙眼。
本能的一個吞吐,黃河當中,浩浩蕩蕩的水靈之氣,便是圍繞著這游蛇聚攏到一起,然后化作一個透明的條狀的身影來。
“半個時辰!”感受著以血肉暫時凝結(jié)而成的身軀還能夠存在的時間,這長條狀的身軀,便是在這河水當中輕輕的一甩尾巴,然后消散在了這黃河的最底下,而在這甩尾之間,這長條狀的身影當中,那一抹嫣然的血色,也是黯淡到了徹底不可見的地步。
……
黃河的兩側(cè),是四通八達的暗流,無數(shù)的暗流,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wǎng),將黃河沿岸,乃至于整個帝國的疆域,都囊括于其間。
這些暗流,每一條暗流,都勾連了黃河與四瀆,乃至于這帝國之內(nèi),所有的河流,一旦黃河的水位有變,這些暗流,同樣或是漲水,或是枯水,于是便引得與其相勾連的河流,同樣或是洪水泛濫,或是干涸枯竭——所謂黃河靖,天下安,究其根底,便在于此。
而天師府的修行者最近追查水靈清的蹤跡,追查的重點目標,便在這些暗流。
這些暗流當中,有的,在山崖罅隙之間,這些,可以由那些氣之境的弟子們進入,其他的,深藏于大地之下數(shù)丈,甚至于十余丈的,便是那些氣之境的弟子力所不能及之事了,是以,這一部分的暗流,都是由這些天師府的神境大修們,潛入其間查探。
不過,黃河之畔,光是這千余里范圍內(nèi)的暗流,就不下數(shù)百,而天師府留在這黃河之畔的神境大修,才幾人?
為了保證沒有疏漏,每一條暗流,都有神境的修行者進入其中查探,為了安全,每一次進入那暗流查探的時候,天師府的元神修士們,都是兩兩一組——十來天的時間,這些元神修士們,將這上百條的暗流,都巡視了一遍,卻一無所得,而現(xiàn)在,他們還打算巡視第二遍。
可想而知,此時這些元神修士們,心中壓抑了多大的火氣。
當然,這些元神修士們的查案,并不是無的放矢,而是由氣之境的弟子們,從附近的百姓口中,搜羅所發(fā)生的種種奇怪異常之事,而那些異常之事發(fā)生的地點附近的水脈暗流,便是重點探查的地方。
不過縱然如此,這對于那些神境修士們而言,也依舊是一件相當繁重,相當耗費精力的事,是以,這些時日以來,天師府的神境大修們,都是極其的心浮氣躁。
太攀的神識,落于黃河之底,以自身的血肉,混合了黃河當中的水靈之氣的化身,在黃河底下,隨意的流動著,倏忽之后,一條裂縫,出現(xiàn)在太攀的面前,裂縫當中,濃烈無比的水靈之氣涌動著——這裂縫,便是黃河兩岸,一條暗河的源頭。
沒有絲毫猶豫的,太攀的這一個化身,便是循著這裂縫鉆了進去,然后進入了那一條暗河當中。
暗河的源頭處的裂縫,算起來只得源頭般大小,但這源頭處的水流,卻是極度的湍急,太攀自忖,若是他以肉身進入這裂縫的話,只怕他的肉身,都會被這湍急無比的水流給沖刷得七零八落。
從這源頭處,被那湍急無比的水流沖刷著,身不由己的,在那暗河當中滾動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太攀的感知當中,那逼仄無比的感覺,終于是變得豁然開朗。
雖然眼前,依舊是一片幽暗,但在這幽暗當中,那靈動無比的水聲,以及水聲之間,那鮮活無比的生機,卻是叫太攀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