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身被磨得溜光锃亮,原本的棗紅色有些發黑。蕭九遙背靠桑樹,一手將其舉起放在太陽下,鳳眸微瞇,心中冒出些許疑惑,照道理說這般光亮的葫蘆皮應是會有些反光才是,怎在太陽下絲毫不見其光點兒?
蕭九遙拔開葫蘆塞子,閉上一只眼朝里面使勁兒看了看,一片漆黑,還散發著一股濃重的濁酒味兒。濁酒一般是那些嘴饞家貧的人自己用粗糧釀出來的,酒性極烈。這些年過來什么苦頭兒沒吃過?他不是沒喝過濁酒,那種感覺,灌上一口猶如鈍刀割喉,烈酒燒腹。昨夜灌的那兩口至今讓他覺得腹中還游蕩著一簇溫火。他只是不喜歡那種感覺,相比于濁酒,還是喜歡清酒。
“那老家伙怎喜歡喝這種酒?正宗道統龍虎山不會連酒水都買不起吧。”
背靠桑樹的蕭九遙悠悠開口自語說道。
從外到里,從里到外,實實在在是看了個遍兒,但也實實在在沒瞧出什么端倪。蕭九遙心想該不會讓這老家伙給騙了吧,這種沒人道的事兒,那老家伙也不是干不出來。蕭九遙隨手將其放在桑樹下的石桌上。
他要好好想一下接下來由誰替他接管桂春坊,這么大的產業也不是說接手就能接手的,他還要在來年八月十五前趕到龍虎山讓老道士幫他續命。
龍虎山在青州地界,距京城一萬三四千里,他可沒有老道士那種夜行一萬兩千里的通天修為,這一萬三四千里若是他來走,怎的也得走上七八個月。也就是說他要在年底啟程,才能在八月十五前抵達龍虎山。這樣算來他有小半年來交手桂春坊。
蕭九遙并沒有直接將其盤給他人的想法兒,這里不僅僅是他住的地方更是他長大的地方,也是他的家,更是因為這里留著曾經的她。蕭九遙撐著腦袋沉思了一會兒,既然不能將其盤出去,交接給他人也不放心,不如直接交給坊里的姑娘來管。
整個京城春樓足足有十多座,唯有桂春坊一支獨大,也只有桂春坊的掌柜是男人,蕭九遙自嘲的笑了笑。若是傳了出去,可不得讓京城眾人笑掉大牙?堂堂七尺男兒竟是一春樓掌柜。而事實卻是除去京中那幾位為桂春坊撐蔭的大樹,知曉他是桂春坊掌柜的人只有坊中為數不多的幾個姑娘。
鈴。。玲鈴。。
清脆悅耳的銀器碰撞聲響起,后堂小木門兒應聲而開,一襲紅袍迎著桑樹款款而來,小院兒清風正好可將朱紅輕紗輕輕托起。蕭九遙抬頭看去,進來的正是那位歌舞堪稱京城一絕的花魁——莫知雪。
兩條玉腿像是出自天下最好的塑像師之手,纖細修長,偏偏又白如羊脂美玉,便是光憑著這雙腿足以讓京中豪貴拋金撒銀,更是讓無數人垂涎。不過蕭九遙卻是無心欣賞,他并不是如同外面所傳那樣有什么龍陽之好,在街上遇見美夫時他也會管不住自己眼睛多瞟兩眼,只是旁人瞧不出罷了,亦或是喜歡獨來獨往的他身邊并無旁人。
莫知雪是桂春坊中最早的一位花魁,他當年被那位姐姐帶回時,這位媚到骨子里的美人兒便在這里。這些年來蕭九遙看待她如是看待自己姐姐一般,自然不會對其有非分之想,倒是莫知雪,在空閑時時常撥撩小蕭九遙,對此后者也是實在沒什么法子,這些年也就由著她這么過來了。不過莫知雪的到來卻是讓蕭九遙有些意外。
可是因與那位姐姐最早相識,莫知雪也與蕭九遙一樣,可以隨意進出后堂。只不過她是極少會到后堂來。即便是喜歡撥撩蕭九遙,也只在中堂與前堂。
“呦,這地兒還是如當年一樣,一點兒沒變,倒是難為你了。”
莫知雪走來坐在小石墩上,兩條玉腿交疊舒展,更是襯出了其修長。蕭九遙漫不經心問道
“莫姐姐怎想起來后堂了?”
“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子,多少時日沒去中堂看姐姐了?今兒好不容易舍得挪動,卻是領了一個渾身臭兮兮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