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師兄此般說道,心中也定了幾份,河州那邊她還算熟悉,沒上劍宗之前她一向手腳不安分,時常到處美其名曰“云游”,實則只不過是四處貪玩罷了,不過倒也使她知曉了河州的地形如何。如今卻是實打實去做正經事的,心中不免多了幾分新奇的雀躍。又不禁望向肩頭盤著烏蛇的男子,想不到這位名不見經傳的男子居然是她的師兄啊。一邊驚訝著一邊眸光卻望向程璧,也是恭恭敬敬地接過石牌后十分尊敬道,
“多謝師兄,我會盡力的。”
聽到身旁男子的溫聲細語,便又反應過來,噙著靈動的笑意,一雙藍眸不自覺眨了眨,輕笑著吐露些俏皮話,
“師兄路上也要注意安全啊,師兄樣貌如此純良,莫要教人路上給拐了去。”
她預先回了一趟屋舍,換了一身藏青云袍校服,她雖不大喜歡這種悶氣的顏色,但畢竟初來乍到還是個新弟子,多多少少還是要給點面子的,再者穿這身衣服出去也教人曉得了她是劍宗弟子。在她眼里還是最后一句比較重要,嗯,如此甚好。她帶著一堆靈草靈丹便也上路了,路途不算遙遠,但一路上也少不了摸魚逗鳥。到河州時已近黃昏了,想來她是聽從了師兄的意思,一點兒也沒趕時間。不過聽說河州韶都有眾多世家聚集,其中最為出名的便是容、謝兩家。而她此行的目的便是容家了。
黃昏光亮愈發強烈,火陽半落,周遭華云紅橙交織出色彩像是激起層層卷浪,大約湊成一片朦朧火海,極是波瀾壯闊、妖而不俗。她來到容府門前,率先規律的敲了敲大門,爾后抬手間發覺云袖沾了些風塵,便垂下手來站在一旁理了理,一面也在等候容府來人。輕扯出袖里的石牌,上邊刻著“云中有鶴”四字,將令牌反轉過來,便又見“青云”二字。
他顫著睫,凝視指上新生的蓮。他并不熟識應朝,也無心于他,只一頷首,權當知曉。
既是伽藍授意,無須多問一二。
掌心納蓮,他闔上雙目,隱入昏暗之處。
癸州陰冷凄清,蒼冥蒙郁郁灰幕,久不得見光。霜風沙聲響過,腐朽暮氣環聚城郭,群山枯樹皆如鬼魅。
他入夜抵泗水,城內霧瘴縈漫,乃見一兩個辨不清眉目的提籠人匆匆行過,此外再無人跡。城池萬家無燈明,只玉輪伴他。他孑然行于傾瀉月光中,月白衣袍印就金紋在清輝下明滅,廣袖藏一段雪白的臂,細膩摩挲袖擺處密嵌的一轉經文。
他分明鑄金身做佛,卻如肅殺惡鬼出世,裹挾陰風入此間煉獄。
空城難聞人氣,風漸消弭,卻有細小聲音窸窣作響。他忽止步轉身,夜色蒼蒼,僅這一處屋舍外所懸油燈尚亮。
足尖未動,他立于門外。陰翳遮蔽其靨,他臉色蒼白,兩片唇瓣卻泛著潤過色的紅,一雙碧瞳在燈下掠過冷冽的光。斂首,聲音如同平靜無波的水面
“國師。”
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身上到處都是破開的衣服和傷口,而其中掌心一片模糊血肉最為嚴重,胸口也隱隱作痛。
沈譽:
你落下時因著有樹枝作緩沖,沒有受太大的傷,只劃開一些皮肉傷。環顧四周,身邊除了一些碎木塊外沒有其他人。再細看,卻恍如落仙境,眼前不是什么樹木灌叢,而是個頭與樹木一般大的蘑菇與青草,其中夾雜著一些植物,都是往日里渺小而不起眼的,此刻卻龐大了數十倍。
千鶴:
與另外兩人不同,你在快要墜地時卻像是落入一灘沼澤一樣,忽然周遭幽暗無光,身體難以舒展動彈,像是被囿囚于黏膩之中,一切都變得緩慢起來。
是以當身體觸及一片冰涼地面時,并未有受傷。
你顯然是一個人墜落此地的,空中有幾團墳中常見鬼火晃動照明,四周環顧,卻悚然發現這里哪里有什么能讓你墜落的地方,分明是一個上有圓弧頂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