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動,是無邊的荒原,割不完亦燒不盡,長風一吹野草就連了天。
“唐婉,你這又是何苦。”黃天心取下背負于身的殘弓,對著那女子說道。
陳玉知一眾立于百里靶場之外,看著這對癡情男女,所謂的人言倫理又或是三綱五常,在真真正正的情字之前,又算的了什么。
瀘沽山掌舵人黃天養,此時座于內堂,心中亦是覺得有虧與長子,但與這山門基業相比,老先生又能如何,自老箭神黃天心離世后,箭手一脈便逐漸落寞,瀘沽山也一日比一日勢微,若不與那并州商會聯姻,只怕離這揭不開鍋的日子不遠矣,想到此事掌舵人更顯老態龍鐘。
“你還是這般婆婆媽媽,做事拖泥帶水。”
唐婉虎毫揮動,百里靶場內外卷起了狂風,她似乎能與天地溝通,云層中一字一字漸漸浮現。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空中一道驚雷劃過,直劈黃天心。
“我這一世,從沒負過別人,要說辜負,那便唯獨辜負了自己。”黃天心箭已上弦,看似普普通通的一箭,與雷霆轟擊在了一起。
那勢如破竹的驚雷,被木箭生生沖散了去,看的陳玉知目瞪口呆,驚訝之余不忘詢問身旁那位,論境界排在江湖前列的劍圣前輩。
“那用箭的小子,境界已在九品之上,從他返璞歸真的一箭看上去,卻有了那九品之上通幽境的感覺,只是為何氣息仍在九品,有些奇怪。”
陳玉知自從出盤陽后,遇到了劍侍十七,還有眼前這個黃衣用箭的小子,說起境界,可是差了他們好大一截,“看來自己還是不夠努力。”
唐婉又朝著空中不斷揮動虎毫,寫了一字又一字,淚水落了一滴又一滴。
“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狂風四起,形成一道龍卷,將兩人圍在了中間。
“這儒家之人,講究的是一語成讖,溝通天地,這小姑娘以情入道,且不說境界,恐怕也是這古往今來第一人了。”王越說道。
“黃天心,當年在揚州相識,你許我三生三世,但可曾想過,也許這便是最后一世,你怕這個,怕那個,卻偏偏不怕失去我,你告訴我,何為情!”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眾人看不見龍卷內的場景,直瞧見天空中一字一句。
唐婉落筆,折了那平日里書盡心酸的虎毫,癡癡看著黃天心,“我心已死,若還有來世,再也不要遇見你了”
空中雷霆再次匯聚,如墨跡般漆黑的烏云籠罩了整個瀘沽山,如同末日。
“那小姑娘當真想不開,這等手段與那儒圣相比也是不遑多讓了,如此強行越境便是逆了天,一身修為怕是不保了。”王越惋惜道。
此時這番景象,除了王越依舊風輕云淡,瀘沽山眾人都是被這股天地氣勢壓的喘不過氣。
老掌舵人終是坐不住沖進了百里靶場,卻被那龍卷阻隔,任憑他施盡手段,還是沒有辦法。
龍卷之內,唐婉癱坐在地上,望著空中那經過匯聚之后越來越強的雷霆,笑的凄慘。
此時只有黃天心明白,兩人早已將自己的心交托給了對方,又怎會彼此傷害,那雷霆的目標根本不會是自己,唐婉一心求死,我既不能與你白首,便身消玉隕在你眼前,也算是應了那句,“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龍卷內,男子此時心如刀絞,緊緊握住手中殘弓,這一刻他放下了山門,放下了婚約,只想保護眼前這個傻瓜,與她一世相守。
一道身影來到唐婉身邊,擋在了她身前,如多年前一般。
此時的黃天心空舉殘弓,并未將箭上弦,臂持滿弓之姿,他不再壓抑自己的境界,氣勢不斷攀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