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府中,其子劉胥繼位廣陵王,廟堂之上有特使前來吊唁,也算是皇家與藩王之間的一絲情義。
廣陵百姓有些憂愁,這劉胥平日里仗著自己是世子時常胡作非為,如今繼任廣陵王,只怕會變本加厲,許多人都動了離開廣陵郡的念頭。
王府白綾高掛,劉胥跪于桃木棺槨前一天一夜沒有合眼,孝子模樣倒是讓盤陽來的官員頗為欽佩,殊不知其心不正,腹黑無謀,在安若初的幾句挑唆下,便做了弒父之事!
再有一日便是廣陵王出殯之時,但安若初豈會讓他入土為安,夜間無人時,女子提著桶火油便朝著靈堂走去,費力潑灑之下將滿滿一桶揮霍殆盡,她從懷中取出了火折子,正欲點火與之一同歸于火海,不料遇到了夜里前來上香的劉胥,他驚呼道:“若初,你這是要作甚?”
安若初一臉孑然,慘笑道:“劉猖在揚州欺男霸女惡事做盡,我怎能讓他入土為安!”
劉胥此時終于看到了安若初的真面目,問道:“所以你假意投身與我,只是為了讓我弒父奪位?”
揚州花魁安若初是何等心高氣傲之人,若無苦衷怎會陪伴在劉胥身旁,眼前之人她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在安若初心中,世上只有那個手持狼毫起草洛神賦的白凈書生才配得上自己。只是此時的自己,已是殘花敗柳之身,若有來世,定不負卿!
安若初沒有猶豫,火折子墜在了桃木棺槨之上,熊熊火焰四起,女子走入火海一聲未吭,烈火帶來的灼燒之感似是可以讓女子釋懷一般。
劉胥看著這一幕兇相畢露,他不允許有人玩弄自己,當即獰聲喝道:“想死?沒那么容易!”
安若初在赴死前傳出了兩封書信,一封寄于揚州,一封寄于廣陵百姓,她欲將劉胥的弒父惡行公諸于世,卻不料百姓敢怒不敢言,此事雖在廣陵流傳,卻未能動搖異姓藩王在此地的根本。
劉猖與棺槨化成了灰燼,劉胥將渾身被灼傷的安若初綁在了王府之外,任人觀賞,還貼著揚州花魁安若初的告示,這女子此時萬念俱灰,恨不能一死了之。
揚州城中,王獻之依舊閉門不出,消沉之意連掌柜都有些嗤之以鼻,他總是對著客棧中的年輕人說道:“年紀輕輕,可不能與他一般渾渾噩噩度日!”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傳信驛使見無人應答,便喊道:“廣陵安若初傳信于此,有人嗎?”
房門大開,憔悴書生接過了信件,他看著信封之上娟秀的字跡,雙手顫抖了起來。
信紙此時還殘留著淡淡清香,末頁更是有著許多淚漬,他能想象出安若初在書此信件之時的心境。
“不知獻郎近來過得可好?廣陵郡一別后,若初自是度日如年,恨不能親自前來賠罪我生于揚州富商之家,本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但多年前廣陵王覬覦安家祖業,便痛下殺手,一夜間安家在揚州銷聲匿跡,獨留若初一人茍活于世。天賜良機,西湖之上廣陵世子擄我回府,我便順勢獻身,而后挑唆其弒父奪位。如今大仇得報,若初卻已是殘花敗柳之身,再也無顏面對獻郎,更配不上洛神之賦!相逢恨晚,再難常伴,若初唯有一死方能釋懷其實在西湖之上,若初的心就已留在了獻郎身邊,望君安好,若有來世,定不負卿。”
王獻之攥著信紙流出了血淚,當自己恍然大悟時,伊人早已香消玉殞,他一聲狂吼,恨自己太過懦弱,若是當日能強行將她帶回揚州,若是當日能早些發現女子的情意,說不定結局便不會如此悲涼,王獻之如游魂一般走到了巨鹿閣外,他癡癡看著牌匾久不眨眼,形同石雕。
忽有交頭接耳之音傳來
“聽說揚州花魁安若初被廣陵王吊在了王府大門外示眾,真想去看看是何等場面!”
“有什么好看的,我聽說那花魁已經被火燒得面目全非,如鬼魅一般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