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經本無輸贏,小和尚成佛是緣法,尼姑等到了道安亦是緣法。
四少雙眸的滄桑漸漸消退,在還剩下一絲不舍之時,言道:“緣無盡、無散、無失。”
“這份天人感悟暫時無法還你,待時機成熟,定還你一份造化。”
小和尚最后對著陳玉知說了一句,繼而淡去了一身佛光,回歸平常。
尼姑饒有深意地瞧了瞧四少,她知道此時的小和尚已經不是道安,言道:“小家伙,以后常來山上走動走動。”
他點了點頭,問道:“可有上好的齋飯招待?”
“以你今天的表現(xiàn),還需要愁吃喝嗎?一會兒那些香客定會跟你回到廟里燃香積功德。”
小和尚轉了轉眼珠,言道:“既然廟里有吃有喝,那我就不用上山走動了吧?”
尼姑似是看到了幼時的道安一般,曾經為了一口齋飯與自己爭破了腦袋她無奈道:“在嵐山塔里修行對你有好處,以后每日記得上山尋我,齋飯管夠!”
記得師傅說過,別人家的飯吃起來總是比自己家的香,四少也深表贊同,當即點了點頭,一副言出必行的樣子,恨不得與尼姑拉鉤立誓才算妥當。
侯岑顏走出了人群,陳玉知本想拉住這風韻女子,但她回頭對著少年微微一笑,而后搖了搖頭,松開手的陳玉知暗自嘆了口氣。
風韻女子走到了尼姑與小和尚身邊,平平淡淡地說道:“道靜師太,一載未見您還是這般出塵。”
尼姑笑了笑,她早已發(fā)現(xiàn)侯岑顏,言道:“岑顏,我已聽聞廣陵之事,對你來說也許是件好事兒。”
以往每年侯岑顏都會到嵐山寺誦經念佛,劉猖雖不會前來,但王妃該有的禮數牌面卻不會落下。道靜常在嵐山塔中,興許是覺得與女子有緣,從相識的第二年開始,侯岑顏入寺便可到嵐山塔內參拜,要知道這份佛門殊榮可不是誰都能擁有的。
尼姑瞥了眼陳玉知,暗自搖了搖頭,出家人看透亦不會講透,侯岑顏問道:“道靜師太,我想遁入空門修行,不知您可否渡我一程?”
“岑顏,你是有慧根之人,但一入佛門便與紅塵再無牽連離根離塵之態(tài)你可否接受?”
“不管走到哪里,總有令人失望的事情,能夠把所有境遇看作極樂之宴,就是人生的大智慧。倘若我能修得這份萬般皆空,便不后悔!”
李溪揚推了推少年,言道:“你真的不打算去阻止她?”
陳玉知抬起了頭,走到侯岑顏身旁,有些焦急,有些平靜,一臉柔色問道:“岑顏,我本無權過問你的選擇,但這出家可不是鬧著玩兒,你真的想好了嗎?”
道袍少年本想擄著女子下山,斷去她的念想,但見女子一副淡然模樣兒,他知道對方不是在慪氣,而是已經放下了一些東西,完完全全做好了準備。
“陳玉知,這些天給你添麻煩了。是你讓我重獲自由,相處的時日雖然短暫,但不論是在廣陵郡或是九龍山,都讓我覺得相逢恨晚。這些天的經歷是我一輩子的寶貴財富,永遠都不會忘記,有幸伴君一程,已是無悔知足,你別動,我想與從前做個了結”
侯岑顏揚起了嘴角,如和煦春風般暖人,雙手簇在身后,她踮起腳尖,香唇深深一吻,咽下須臾悲歡,這便是她對自己最后的交代。
嵐山寺外風韻女子長吻道袍少年,香客們炸開了鍋,似乎這一幕比方才小和尚立地成佛還要蕩人心魄。
許久后兩人分開,女子與道靜師太走回了寺廟,轉身決絕,沒有一絲牽掛。少年記得她最后一句話只說了兩個字,“保重”。
女子不敢轉身,她怕若是多看上少年兩眼,自己好不容易生出的決心便會付諸東流,淚水漸漸涌出,侯岑顏紅著雙眸笑道:“原來清晰與分明之間,隔的是兩岸”
少年杵在原地看著女子消失在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