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郡,陳景行在一處亭榭內愁眉不展,這亭子方才完工幾日,在婢女嬤嬤看來二皇子極具雅興,要比劉猖父子有內涵許多。
亭內地面上嵌有水渠,從東向西看像“水”字,從南向北看想“壽”字,取“水常流,壽常有”之意,故而也叫水壽亭。
逍遙生立在亭外言道:“九龍山尊主沈括已命喪前茅山代掌教曾黎叔之手,如今由圣女桑稚主持大局,但她似乎不想與我們合作”
水渠內泛來一葉小木舟,舟上是一杯白玉梅子酒,陳景行俯下身子拿起了酒杯,本想品上一口,卻突然砸到了地上,怒道:“陳玉知真是命不該絕?可惜了那顆避風珠,竟給了沈括這等廢物!逍遙生,你說當下該如何是好?”
逍遙生沒有去管散了一地的白玉碎片,比起避風珠,這小酒杯實在不值一提,儒圣陰冷道:“既然那小丫頭不明事理,那便給九龍山來個雪上加霜!”
陳景行怒意淡了許多,饒有興致地問道:“哦?怎么個雪上加霜法,說來聽聽?!?
“徐州老君閣與九龍山有些恩怨,如今九龍山式微,稍稍扇些風,野火就可燎原,只要與老君閣交好,九龍山的那些機關鬼斧,還不是手到擒來!”
陳景行露出了笑意,一臉和善,瞇著眼說道:“逍遙生,你可真夠陰險的!”
儒生不以為意,揚了揚嘴角,陰邪之色更是明顯,言道:“能為二皇子排憂解難,陰險些也不為過”
一葉木舟再次泛來,舟上已然變成了翠綠竹葉青,陳景行一飲而盡,離開了水壽亭。
寶華山寺廟中,陳玉知正揉著小和尚的腦袋,李溪揚趕忙將他拉開,言道:“佛門乃是清凈地,怎能如此無禮。我知道你難過,但這大半夜的,哪里能給你找到酒喝?”
四少爬到了彌勒像后,鼓搗了許久,一壇積灰老酒被小和尚抱了出來,他言道:“師傅平日里總愛去山下王寡婦家大吃大喝,還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都知道,就像這壇酒,乃是師傅打盹說夢話之時說漏嘴的,雖沒有你懷中的酒香,卻是聊勝于無,將就一下吧!”
陳玉知這才想起懷中還有一小壺酒圣所給的西鳳,他當日說在危險時將其飲下,少年早已忘記,今朝才突然想起,找機會得試試這西鳳酒究竟有何功效。
四少從柴房取出了三個普通瓷碗,每個碗上都有許多小缺口,這就能看出小廟的香火不容樂觀。只是少年不明白小和尚為何要取出三個碗,難不成還想陪自己喝?
“四少,你這是打算也插一腳,分上一碗酒?”
小和尚笑道:“酒與水在我眼中并無區別,喝上一碗應該無妨。”
小雜毛與陳玉知各坐一邊,小和尚左右受敵,三人坐在小廟門檻上,道門與佛門的組合,頗為融洽。
李溪揚問道:“四少,你這才剛成佛就打算破戒?”
小和尚第一次喝酒,咕嘟咕嘟灌了一碗下肚,小臉通紅,嘀咕道:“師傅曾經說過,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但如今他明顯是不想當和尚了,偷偷摸摸地吃肉喝酒總有些不自在,不知道他那光禿禿的腦袋會不會再長出頭發佛渡世人,卻不會要求世人如何行事,那都是有求之人對善的誤解,他們認為不付出些什么,便無法感動諸天神佛,久而久之戒律清規橫空出世!其實不然,當那些祈求之人發現拜佛并不靈驗時,還會責怪蒼天與佛祖無情,終究是有些膚淺了,世上不存在有求必應,種善根,得善報,這是有的我從前就想造作師傅的碧玉羅漢珠,如今已是無欲無求,今日還有人把我以后的齋飯都包圓了,我喝些酒又有什么關系”
陳玉知覺得小和尚說得很符合自己的口味,又搭著他的小肩膀痛飲了一碗,四少已是搖頭晃腦,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樣子,少年問道:“小雜毛,你覺得為何要喝酒?”
李溪揚甚是文雅,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