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相識,一場空。
陳玉知裝出了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甚至都把自己給騙了過去
侯岑顏與道靜師太一般,失了青絲卻仍是出塵。
她走進了嵐山塔。
他下了寶華山巔。
小小寺廟前,四少捻著碧玉羅漢珠見少年歸來,言道:“陳玉知,人生在世,莫愁前路無知己!”
道袍少年莞爾一笑,小和尚說起教來有模有樣,高深莫測得很,要比邙山上那個好喝青梅酒的李三問強上許多。
陳玉知伸出手掌,狠狠揉了揉小和尚的腦袋,言道:“四少,我們要下山去了,就此別過吧。”
小和尚放下了羅漢珠,瞥了瞥兩人,笑道:“有緣再見!”
小雜毛跟著陳玉知走下了寶華山,一步一個臺階,都說上山比下山難,此時兩人卻走得更慢了,興許是沒了去處,沒了佳人,索然無味。
“陳玉知,你打算去哪里?”
“從前我不希望成為籠中雀,向往自由,但真的到了江湖中,居無定所又覺得有些寂寞哎,四處走走吧。”
一月匆匆而過,少年又換回了青衫,小雜毛的道袍單薄,入冬后難以御寒,這一月兩人朝北行跡,偶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偶有河邊駐足跌坐看魚。
垂溪小鎮地處揚州邊界,與徐州僅有一溪之隔,故而小鎮得名垂溪。鎮中綠林好漢頗多,卻無人作惡,小鎮百姓滿臉無憂之色,此事皆歸功于江湖赫赫有名的十八連環塢。
連環塢位于揚州與徐州的交接,一邊靠山,一邊靠海,偶有耐不住寂寞的好漢外出放風,垂溪小鎮便成了個好去處。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小鎮便是靠著十八連環塢的人脈,做起了各種營生,酒館、戲園、青樓、賭坊一應俱全,就連去鐵匠鋪中購置把趁手兵器,都要兩日才能提貨,由此可見一斑。
兩人走進了小鎮,李溪揚這些天發現了少年有個習慣,他每到一處地方,都會先去酒館坐上一坐,一來是品一品地方酒種,他曾經說過:“一處地方的酒好或者不好,其中可有大學問,從一杯濁酒可以推斷出當地的氣候、地貌、莊稼,再細品,還能夠發現手法、配料、年份,淳樸之人所釀的酒就是要比奸滑之人釀的香醇。”
二來便是在品酒之時琢磨琢磨旁人神色,從一家小酒館就能看出當地的民風如何,再仔細側耳傾聽,還能夠知曉許多江湖中的大事小事,偶然運氣好,說不定還能聽到一些江湖大俠的家中瑣事與房中秘事。李溪揚原先對青衫少年的說法嗤之以鼻,好一口酒就好唄,又不是什么丟人之事,何必造作出這么一套頗有道理的說辭?
但時間久了,小雜毛發現陳玉知并未胡言,就如前些日子在淮水,陳玉知聞了聞酒香,便能道出個一二三來,他說:“揚州一帶風調雨順,土地雖談不上肥沃,卻也是種植水稻的好地方,春季播種夏季收獲,夏季播種冬季收獲,也叫雙季道,而這新年稻谷與陳年稻谷所釀之酒味道不同,前者需發酵更久才可飲用,而后者卻不需要太長時間,但口感便會差上許多,淮水酒肆選擇用陳年稻谷釀酒本沒有問題,成本關乎銅板碎銀,若不斤斤計較如何經商?但這陳谷發酵的濁酒日子還未到,便拿出來招待客人,就有些說不過去了,由此可見淮水民風,雖說不上奸猾,卻也不淳樸。”
李溪揚瞧著鎮中人潮,言道:“先去找個酒館坐一坐?”
少年將手縮進了袖中,攥著內里袖布,輕輕拍了拍李溪揚,笑道:“孺子可教,你要比我那撿來的徒弟有悟性不少,不錯不錯!”
興許是兩次強行提境留下了有隱患,從前的陳玉知可不會如此畏寒。
李溪揚轉過頭看著他,驚訝道:“你還有徒弟?”
少年攤開了手,言道:“你看你,小看我了不是?這撿個便宜徒弟代價可不小!槍仙傳承加上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