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潮一連十拍岸,緩緩來襲。
陳玉知除了罵娘外再無任何念想,都說長風破浪會有時,究竟是古人說得不對,還是這海浪不包含于其中?
崖頂那位撫琴之人一副與自己同進退的架勢,這叫青衫左右為難,他本想溜之大吉,但佳人有意相助,自己總不能駁人臉面吧?更何況若是此時怯懦了,自己青衫黑劍的威名豈不是要毀于一旦了,少年吐了口濁氣,雙眸恢復了冷峻,耳邊聽著熟悉的秋風詞,戰意熊熊而起。
兩條大魚早已被丟下,方之鑒又提起了古淀刀,欲上前助青衫一臂之力,這也不僅僅是為了陳玉知,棲身小樓就在身后不遠處,若是抵擋不了這詭異浪濤,自己豈不是要風餐露宿了,想當年為了鑄造這三層小樓可是費勁了心思,更是嚯嚯完了多年的積蓄誰知李溪揚伸手拉住了方之鑒,言道:“他已經燃起了戰意,此時我們插手不太好。”
“李兄,這怒濤可不是開玩笑的!”
小雜毛瞧了瞧少年挺拔的背影,笑道:“放心,陳玉知這家伙我了解,一但下定了決心做某件事,那絕對不會讓人失望!你且瞧好了。”
陳玉知緊握劍柄,不知該如何應對,無鋒劍意雖利,但自己火候不夠,定然無法破了這數十道滔天巨浪,當下除了符箓外便僅剩下那一小尊西鳳酒了,但這酒有沒有用還未可知小雜毛在身后言之鑿鑿,說得自己無所不能一般,無力與不甘在少年心頭回響
“越酒豈不甘,海魚寧無肥。”
青衫抖了抖黑劍,那日在揚州近瞻書圣行書一卷,自己從中悟得了行書貫通于劍法之道,同以“滿江紅”為名,在廣陵郡外施展過一次,總覺得差了些意境,饒是自己如何傾盡全力,都無法將筆法的精髓展現出來,運筆間可見神、氣、骨、肉、血,五者融于勾、提、撇、捺間方顯小成,在陽明學府時,陳玉知的筆法可算下三堂中的翹楚,字里行間頗有些小家風范,當年向太傅常道起學書人不能掌握筆法,最終也是一場空。時至今日,青衫似是有了些明悟,興許是琴律的技藝高超,自己在她那曲秋風詞下,竟有了提筆的興致,可此時手中無筆該如何?
陳玉知嘴角上揚,碎道:“我又不是那個白凈書生,就算給我一桿狼毫也無用武之地,以劍代筆行之!”
青衫抬臂一字提劍,抬頭閉眼,用心聆聽秋風詞,全然不顧拍面而來的巨浪驚濤,崖頂女子淡然一笑,又以那特殊的輕叩手法撥弄起了琴弦。崖頂之上琴音不再鋒芒畢露,反而柔聲柔氣的助少年將氣勢拔高到了九品境巔峰,暖意沁人心脾,陳玉知心中僅剩的一絲顧慮被悄悄抹去,勃然睜開了雙眸。
第一道澎湃巨浪已至劍尖,少年翻轉黑劍勢如提筆,巨浪自黑劍之尖而破,朝海平面兩邊散去。青衫不動如山,僅擺動手臂與手腕,將一卷滿江紅朝浪而書。
每十字可破一浪,五十字后轉攻為守,一氣呵成之下書盡風流,“朝天闕”三字之后落筆收劍,黑劍沒入雪白劍鞘后,少年轉身朝對崖頂深深施了一禮,繼而挺直了脊梁。瞬息間魚群齊齊躍出海面,最后五道滔天巨浪還未至岸邊,便在海中轟然炸裂,余波震得十八連環塢地動山搖
亭榭中,老乞丐似是算準了時間一般,勃然起身,與此同時棋盤裂成了兩半,十八顆棋子散落亭中,余杭一屁股癱坐在地,似是劫后余生。
盧子義似笑非笑,也未與老乞丐多言,立起身子就朝外走去,臨走時瞥了余杭一眼,言道:“是把好劍。”
胖子琢磨著自己從鐵匠鋪中以十個銅板淘討來的鐵劍,嘀咕道:“不應該啊難道是自己淘到寶貝了?”
海中威勢漸散,白裙女子離開了崖頂,十八位舵主皆在暗處觀摩,方之乾不知從何處而來,罵罵咧咧地走到了眾人身前,言道:“你這是何種劍道?老子竟從未見過,快快道來!”
“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