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夕陽映襯所致,他笑得眉眼都擠到了一塊兒,重重點了點頭,言道:“在句容瞧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與你有緣!”
“小雜毛,你怎么這般市儈了,一聽到逛窯子便說出這般肉麻的話語,去去去,別打擾小爺清凈。”
道袍上前,一人坐,一人立,一蛇打盹。李溪揚安慰道:“怎么說我也是個修道之人,旁觀者清,你那些小心思、小哀怨,我瞧得通透,靜可化躁、和可化兇、善可治惡、慈可求吉,你包羅萬象,如孤夜明燈,螢火飛蛾自然會前赴后繼,想那么多作甚?若有良策可解,想了也就想了,苦費心神且無益,豈不是浪費了思緒沒想到你這般灑脫之人,也會愁容滿面,倒是讓我有些意外,哎,前途似海,來日方長!”
李溪揚躍下了屋檐,青衫怔了怔,莞爾一笑。如今時勢動蕩,首要目標是提升境界修為,如此才能尋得伊人,接下來得去江東一趟,他有許多問題想找陶天明問清楚,自己九品的枷鎖該如何打破,而那西鳳酒又為何會有如此神效,竟能讓自己在短時間內突破到通幽境。
又過幾日,冬雨颯颯,桑稚與葉綰綰撐著油傘送青衫一行下山,臨別時,葉綰綰希望能有重逢之日,桑稚言道:“陳玉知,來日定送你一尊機關鳥!”
伴隨著轟隆炸響,懸山升降梯七零八落,墜于山野之間,這浩大工程炸了實在可惜,多少人力物力毀于一旦,而歷史長流便是如此,縫了又拆,拆了又縫,縫縫補補便是百年光景,周而復始,從未改變。
方之鑒回了十八連環塢,家中有四位美嬌娘作伴,他可不想去逛窯子,而青衫欲前往江東,而他卻想去一趟西涼,瞻仰甲子刀客的遺跡,故而在山腳下分道揚鑣,小魔頭火急火燎,只是說了句有麻煩就到十八連環塢找他的話語,便匆匆離去。
小泥鰍興許是在盤龍玉中呆久了,這幾日要么盤踞在青衫肩頭,要么去找小雜毛比試誰不眨眼的時間久,樂在其中。
江東又稱江左,乃是九江與建業一段朝東北的統稱,江東文化繁榮、經濟富庶,會稽、丹陽、豫章、廬陵、廬江、五郡中以蘇城水鄉最為突出,興許是氣候濕潤,此地的小娘子最是細皮嫩肉,如花苞嬌艷欲滴,含羞中還帶著些許典雅,乃是比肩揚州之地,文人雅士最喜登舟夜游蘇城,再邀上幾位紅顏知己,瞧一瞧人家盡枕河的美景,甚是風流愜意。
青衫與道袍一路朝東,登上了小舟,穿過了蘆葦蕩,終是泛入了蘇城之內,船夫是個老大爺,已顯老態龍鐘之色,使上半炷香的勁兒,便要緩上一緩,陳玉知索性接過了船桿,不斷在河中攪起層層浪花,翻涌間推進如梭,小舟疾馳于水面,快過了那些有三四人一同撐桿的大船,老大爺扶了扶斗笠,笑道:“還是年輕好,老頭我當年也是把好手,端午日伏龍舟從未輸過,只是歲月催人老,一轉眼連這小舟都撐不動了,若不是閑在家中無所事事,也不會想著出來透透氣”
陳玉知一邊攪著長桿,一邊問道:“大爺,您沒個老來伴在身旁共度晚年嗎?”
船夫笑了起來,笑意中有些得意,臉上卻是無奈,言道:“還不是嫌那老婆子太嘮叨了,這才出來避避風頭,你們還年輕,不懂這些柴米油鹽的瑣事,年輕時覺得情比天高,可以付出一切去相愛相知,可是等時間久了卻會發現,你所珍惜的愛情不知在何時,偷偷變成了相敬如賓的親情,那才最叫人唏噓哎,泛舟也好、生活也罷,老頭我就是希望可以不忘初心,歲歲年年催人老,雖如山岳般不可撼動,但脊梁可不能被壓彎嘍,我這出來一趟,便會想念自家老婆子,如此便好。”
蘇城不負典雅之名,劃船老大爺隨口一言,便讓青衫與道袍頗有感觸,老大爺問道:“年輕人,這里就算是蘇城內了,不知你們要去何處?”
小雜毛不好意思開口,陳玉知大喊道:“老大爺,不知青樓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