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陽皇城內,晉王寢宮燈火通明,歌舞升平不聞城外動蕩。
晉王摟著一位大臣之女甚是陶醉,此時老宦官出現在一旁,顯得尤為不合時宜。
陳以謀并不避諱,言道“曹宣兵,朕知曉你與九弟有些恩怨糾葛,只是他連劍圣都能撼退,你又能如何?”
老宦官最近冷笑,卻不敢太過放肆,恭敬道“陛下,方才一劍確實驚天動地,只是老奴也窺伺到了一絲隱晦……”
“有話快說!”
這老宦官心平氣和,似乎天生便喜歡被主子呵斥一般,當即回答“這幾載光陰悄然而逝,但劍圣早已不是當年的劍圣,自打他回盤陽后,老奴便感覺再難與其爭鋒,而陳玉知畢竟年輕,洞玄境雖然穩固卻始終不得要領真諦,想要撼退王越終歸得付出代價,而他的代價便是修為盡失!”
晉王眉尖一挑,順勢將懷中女子推開,這寢宮中的婢女也都是些人精,靡靡之音與輕歌曼舞齊齊停止,只聽他急促道“若真如你所言,當下不鏟除這顆釘子,豈不是該碎上一句不知好歹?”
老宦官緩緩跪下,嘴角帶著些許笑意,作揖言道“陛下,可否讓老奴再出宮一次?”
幾聲笑意似冷似溫,陳以謀走上前將老宦官扶起,瞧了瞧他的巧士冠,又輕拂佛掌木飾,如賢君一般言道“朕唯獨放心不下你的安危……也罷,出宮幾次都無妨,若真可取他性命,務必留些體面,也不枉先帝養育之情!”
“老奴領命!”
這老宦官先前如同喪家之犬,如今卻重拾了殺心,他此前曾多次向陳玉知出手,但結局卻都如出一轍,武當之人想要護其周全并不難,但想要永遠保護他卻不容易……今日這小子甘愿廢去修為護李延山出城,真乃天賜良機!
其實武當之上先不論他人,文曲歸位后的齊白斂又怎會推演不出陳玉知的兇吉?興許只是看到了更遠的未來,故而才沒有到盤陽施以援助……真武大殿內,李道子嘆道“也真是難為他了,這些年跌跌宕宕從未停止過。”
小道士已然換上了一襲掌教長袍,這真武大殿如今香火鼎盛,他瞧著絡繹不絕的虔誠客,淡然道“師傅說過陳玉知的境界會比咱們走得更遠更長,只要是與他有關之人皆在命局中,劍圣的修為便是由天道命運扶搖而上,今日他甘愿放棄絕代風華,來日必能踏破九霄云!”
馬蹄踐踏,泥水四濺。
玄甲龍騎朝著盤陽五郡方向飛馳,李沐梁此時眸中僅容得下黑袍一人,急促道“陳玉知,你究竟怎么了……”
俊俏男子一頭白發更顯惆悵,也沒把誰當外人,一臉苦笑尤其無奈,輕嘆一聲“無妨,修為沒了就沒了,人平安就好。”
馬岱一頭霧水,聽了背后男子的話語才回過神,當即靜心感受,驚呼“你這家伙,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長!”
三次燃境,一次比一次兇狠,換成別人興許早就一命嗚呼了,而這一次究竟有多嚴重,也只有他陳玉知自己知曉……王越為何會如此強悍他不明白,但若不全力以赴把事情做絕,又如何能護李延山出盤陽?代價自然不菲,境界沒了可以再練,但心境沒了卻很難再去尋回……
“噓!你以為小爺想這樣?這事兒回頭再說,當務之急乃是如何平安返回涼州!”
李延山早已注意到后方的動靜,本不想摻和后輩們的敘舊,但從幾人的言語里也察覺到了種種不妙,當即勒馬緩速,森然道“前些日子我已收到密信,雨亭當年的布局如今漸漸掀開,今日這盤陽五郡之外遍布西府之人,那些個亂世宵小想阻攔我們可不容易!”
三人齊齊望向李延山,陳玉知雖然虛弱,卻回憶起了當年郭雨亭那運籌帷幄的神色,若不是與漠北大戰妄自動用了火攻三裁陣,興許今日依舊能在涼州談笑落子定江山,想到此處黑袍不禁一問“盤陽五郡為何會遍布西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