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指縫間滿是污泥,雙眸的疼痛更是渾然不覺,記憶仍舊停留在西瓜替自己擋下致命一刀的場景……這兩載光陰花骨情竇初開,與西瓜丫頭浪跡江湖相依相守,本想著再過些時日帶上西瓜前往茅山,繼而尋到玉知大哥好好敘舊一番,也想過再回一趟定北城,在娘親與姐姐的見證下,與西瓜共結連理枝,誰知這一切都在一夜間化作泡影!
那一夜花骨見到了授業恩師,亦與對方斗了個天昏地黑……近來雙眸異常,時而便會傳來陣陣疼痛,少年郎知曉是百年光景將至,但只要自己不去使用飛刀,憑借當年在武當所設的封印禁制,應當可以不懼反噬。
可若自己不出刀……師傅也不會讓自己茍活,為了保護西瓜,少年郎毅然決然祭出了花天狂骨,本在千余次飛刀下可分勝負,不料天意弄人,雙眸泛紅現梨花,一瞬間失神后竟對飛刀失去了控制,也就在這一絲空隙間,自老者手中而出的一柄飛刀直刺心房,若不是西瓜突然出現,興許此時自己已經與世長辭。
見梨花眸子出現,老者便又離去,他只須蟄伏于暗處,靜待少年郎遭到反噬便可!
花骨將一捧黃土涂滿整張臉,隨后心中冷笑,暗自喃喃:“既然你如此想得到這柄飛刀,那就算我死……也不會讓你如愿以償!”
迅如雷霆,花骨一掌朝額頭拍下,只求在西瓜墳前自我了斷,但愿在陰曹地府能追上女子步伐!都說癡情最是少年郎,此話一點不假,倒也不是說上了年紀便會涼薄一些,而是年少終究輕狂,心中亦無太多牽掛,做事自然灑脫。
一聲大喝震動譽潭,“且慢”二字一語成讖,僅憑聲音便讓少年氣機停滯,也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道袍墜落一手死死緊扣少年郎那距離額頭僅有半寸的手腕,嘆道:“小骨頭,你這又是何苦呢……”
少年郎聞言渾身一怔,也未抬頭去看來者,當即泣不成聲:“溪揚大哥……西瓜,西瓜她離開我了。”
茅山
掌教沉淀兩載,確已沒有太多事能夠擾亂心境,但花骨與陳玉知卻是例外,道人在雨中捏緊拳頭,輕聲怒道:“花骨,不管對方是誰,我必替你和西瓜丫頭討個公道!”
“人都不在了,能不能討回公道還有意義嗎……”
李溪揚一手緩緩撫向花骨額頭,太玄真意在頃刻間流遍對方身體,更在不經意間重新封印了梨花瞳孔!道人搖頭嘆息,最見不得兄弟如此消沉,當年見陳玉知如此,今日見花骨如此,忍不住回頭一瞥,威嚴語氣毋庸置疑:“既然來了,又為何躲躲藏藏!”
“咳咳咳,好一個茅山掌教。”
老者緩緩從林中走出,黑色斗篷遮面,瞧不清真實面容,卻有一股子陰寒氣息令茅山小道甚是厭惡!陰雨驟停,兩人四目相對劍拔弩張,花骨顫抖著扭頭,咆哮道:“為什么,你為什么如此狠毒!”
老者冷笑不止,顯然沒有把少年郎看得太重,更像是把花骨當成了一塊毫不起眼的墊腳石,他言道:“徒兒,當年若不是為師在破廟中教你武藝,就憑你的本事能在江湖中活到今日?風風雨雨都經歷過了,也是時候該償還一些利息了……”
花骨啞口無言,又一次垂頭凝視身前的小土堆。李溪揚則不然,他怒極反笑,今日陳玉知未能到場,若換成是兩載之前,只怕那家伙會將這心腸狠毒的老家伙大卸八塊!
道人問道:“所謂師徒,理應更甚父子,你這所作所為如何擔得起師傅二字?也罷,貧道兩載未開殺戒,今日便替天下師徒情破戒!”
斗篷之下一雙眼眸深邃,老者狂笑道:“老夫已然留手,先前以飛刀與花骨對弈,若他能殺我便是天意!你這小道士也莫要談什么天下大義,就算你師傅蕭克己來此,也須恭恭敬敬喚我一聲前輩!”
江湖資歷按年齡排輩沒錯,只是老者這一番話語卻徹底激怒了李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