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左拐右拐,最后于一棟園林式別墅前停了下來。
庭院深深,修竹林立,怪石流水,亭臺樓閣;正值盛夏,爬山虎沿著白墻伸展了枝蔓,綠意滿園,仿佛山水名畫,清幽靜謐,步入其中,讓人感覺時間都慢下來不少。
曲徑通幽、風格雅致,恐怕姑蘇園也不過如此。
江半望了又望,暗自感慨有錢人是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建造這么棟庭院,都可以當做景點來開放參觀了。
陳凌也再次鄙夷“瞧你那沒出息的樣。”
“”
好好好,我就是沒見過世面的市井小民行了吧。
江半感慨歸感慨,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陳凌也和她,本就不是在同一個階級層面上,她頂多艷羨一番,做做白日夢,然后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她突然想起衛滿,和自己一樣的工薪階層,可能還要比自己好一點,因為他們家開了小飯館,生意好的話經濟條件還能奔上富裕生活;而她家里呢,只有一個堅韌倔強的單身母親,支撐她們全部的開銷。
門當戶對這個詞是有道理的。想當初和衛滿在一起一年后,趁著春節假期,他帶著她一起回山城老家見家長,他爸媽估計早就知道了她的家底,從最開始就沒有好臉色,冷嘲熱諷、話里話外都暗示她配不上他們兒子;
江半向來心大,換句話說就是臉皮厚,照樣笑臉相迎,在山城呆了幾天,本著討好他們的想法,家務活干地比在自己家還積極,每天在小飯館里忙前忙后、洗碗刷掛,累得滿頭大汗。
可即便這樣,他爸媽對她依舊冷冷淡淡,使喚起她來和使喚免費的勞力無疑。
有天衛滿出去采購物料,飯館里只有他們,到了吃飯的時候,她拖完地洗好菜回來,卻發現飯桌上壓根沒擺她的碗筷。
她當場愣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尷尬非常;
她記得他母親毫不留情地說“你配不上我們兒子,你在他身邊只會拖累他,如果你還有半點為他好的心,就趁早離開他吧。”
她反應是慢的,耷拉著腦袋,沉默不語,活像做錯事的小孩兒,再委屈也只是獨自往肚子里咽;
她沒有和衛滿提起這回事,可衛滿光看她眼神就能知道她的心情狀態,他和他爸媽大吵了一架,言辭激烈,雖然說的都是家鄉話,可她也聽明白了其中幾句。
他爸媽說“如果你要她,以后就別回家,干脆死在外面好了。”
他也不甘示弱,連夜帶著她搭火車回了學校,此后的一兩年里,都沒有再回過山城;偶爾他爸媽軟下態度給他打電話,但只要一提起她——每次電話的主題,兜兜轉轉回來必然是她,最終都不歡而散。
畢業季他爸媽找來了淮城,找到了他們租的房子,似乎提前蹲點知道衛滿出差,家里只剩下她,幾乎是威逼還有利誘,強迫她離開他;江半其實是愧疚的,因為是她衛滿才不回家,才和父母決裂,可她又實在死心眼,認定了一個人,決沒有再變的念頭,好說歹說她都不肯松口;
最后他爸媽甚至向她下跪乞求,她也跪下來哭,妄想求得他們的同意。
終歸是不可能的,就這樣互相僵持著,直到衛滿死了,仍然僵持著。
園林式的獨棟別墅是真的大,走到正式的起居室,一段路程里,她的思緒確實紛紛揚揚,不可控地飄到九霄云外。
陳凌也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先自己玩會兒,等我下來。”
真把她當狗了?
江半不滿地躲開。
與此同時,轉角樓梯翩躚而至一道青春洋溢的倩影
白金色的波浪長發,紅唇皓齒,瑰姿艷逸;黑色吊帶衫勒緊了飽滿的胸脯和纖細的腰肢,下半身是膨大寬松的工裝褲和馬丁靴,雪白的胳膊肘紋著五顏六色的刺青,看起來又野性又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