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郁癥?真是出乎她的意料,聯系起他風云變幻反復無常的情緒,也說得過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母性光輝泛濫了還是怎么樣,竟然有些心疼,還有些對自己的恨鐵不成鋼,先前他口口聲聲叫她滾,這筆賬都沒算呢。
不過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他既然那么想見自己,索性就見一見好了,反正也不會掉塊肉。
到了醫院樓層,果然一片狼藉,血跡都沒來得及處理。
白大褂的醫生護士都齊刷刷站在門口,一群人垂頭喪氣,焦急地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江半姐姐!”謝衍看到她,像看到了救星,“你快進去看看凌也吧。”
“你們都被趕出來了,我進去能有用?”
“絕對有用的,他方才嚷嚷著要見你呢。”
江半默了默,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看去病床上沒人。
余光四處打量尋找,終于在床頭柜后面發現了他血色沾染的衣襟的一角。
江半輕手輕腳靠近,他整個人瑟縮成一團,發絲襯衫被汗水濡濕,黏膩成團;腦袋埋地很低,額頭抵著墻壁一下又一下地磕碰,發出“咚咚”的悶響。
時光仿佛急速倒流,原本輕佻的少年郎顯現出軀殼里的原型——十年前墻角處一樣孤僻自閉的小孩。
她想去摸他腦袋的五指緊了緊,還是縮回去,柔聲道“陳凌也。”
他面色本就蒼白,失血導致的更蒼白,兩片薄唇幾近透明,黯淡無光;抬起眼皮見到她,烏黑的瞳孔瞬間一亮,開口喚她“姐姐”
不知是她的幻覺還是真實情況,他語氣里的情緒好像扇形統計圖,三分軟弱、三分委屈、剩下四分小孩子般的撒嬌。
“起來把傷口包扎一下吧。”
陳凌也搖搖晃晃地起身,卻猛地抱住她,力道是那樣的大,幾乎叫她喘不過氣。
他抱著她,不停地用臉頰磨蹭她頸窩,仿佛擱淺的藍鯨重回了海底,窒息有所緩解,一遍又一遍地在耳畔喃喃囈語。
江半有一瞬間的失神,反應過來他念叨的是日語——姐姐的意思。
“乖,先處理你身上的傷吧。”
陳凌也面色恢復了光彩,乖巧柔順答“好。”
她把他扶到床上躺著,叫來了門口站著的人。
見大少爺沒有再要掙扎運轉的動向,幾位醫生護士操起手術刀,干凈利落地處理起他身上的傷口來。
江半坐到他身邊,不遠不近的距離,淡淡問“怎么出車禍了?”
“酒駕。”
“犯法的。”
陳凌也揚起唇角,甜甜地笑“沒撞到人,撞欄桿上去了,虧的還是我自己。”
江半想起他那部上百萬的豪車,確實虧。
“為什么要喝酒?”
“心情不好。”
“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行車不規范,親人兩行淚。”
看她跟個沒有感情的駕駛儀似的念叨,陳凌也樂得開懷“我倒是想看看你為我兩行淚的樣子。”
想起上次睡夢中,她的眼淚與囈語,可都不是為了他。
真是叫他又失望又不甘。
傷口確實不致命,但因為耽誤時間長了,醫生處理的時候他頻頻倒抽氣,眉宇擰巴地不能再擰巴。
小可憐。
江半從包里掏出一袋西瓜糖,捏了顆遞至他嘴邊“吃點糖,就不疼了。”
陳凌也挑眉,眼底除了詫異,還有一閃而過的美滋滋,傲嬌道“姐姐,還是疼。”
“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江半剛要抽回手,就被他拽住,扣著腦袋覆蓋上唇瓣,是逐漸冰涼逐漸變為溫熱的觸感。
!!!
她急忙跳開,好在他受了傷,力氣提不起來,能夠輕而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