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落腳的小城市似乎是個旅游勝地,七八月份火車站內人流濟濟,一步一挪,又悶又熱。
她瞄到不遠處掛著的簡介牌,原來是個出名的避暑勝地,又因為靠近山城,所以估計很多游客愿意愛屋及烏地來踩踩點。
取完票,候車廳內有空調,終于涼快不少。
陳凌也情緒不怎么高漲,話也很少說,即便坐到她身邊,也只是耷拉著眼皮閉目養神。
難道躁郁癥發作了?
江半想問問,又不知道該怎么問,只好別扭地將買來的燒餅遞給他“餓了吧?”
他懶懶地掃了她一眼,倦怠散漫,餅也沒接,腦袋輕輕靠在她頸窩,有氣無力道“姐姐,我好累了。”
柔柔弱弱的語調,真是讓人江半暗自掐了把大腿保持理智,繃著臉說“那就睡會吧,等到了時間我叫你。”
她還是很怕他出什么狀況的。
不管是抑郁還是狂躁,抑郁嚴重會自殘,狂躁過頭又會殘害別人,兩端都不好惹。
她想起很久前看過的一部電視劇,男主角遺傳母親的躁郁癥,過圣誕合家歡,前一刻還好好的,下一刻去廚房找人就看見他動脈割開血流了遍地。
人類的心理總是那么的難以捉摸,各種腦神經腦組織,錯綜復雜,像躁郁癥這樣的雙向情感障礙,那他所表現出來的心緒,也具有一定的不準確性吧。
江半凝神想著,忽然發現對面有位四十左右的婦人,一直在盯著他看,視線直勾勾的,帶點不可思議,又帶點疑惑的試探。
婦人穿戴地十分精致貴氣,大禮帽、金耳環,頸脖間掛了條璀璨的寶石項鏈,衣服似乎是某個品牌的高定,腳邊只有一個嶄新的小行李箱。
不是那種暴發戶的氣質,反而通身都帶著股貴族般的優雅得體。
江半感到古怪,正想問問陳凌也,那婦人已經走了近來,禮貌地問好,普通話有些蹩腳“泥好。”
陳凌也睡眠淺薄,輕微的響動都能吵醒他。
聽到聲音后,他極其緩慢地抬起眼皮,瞳孔在見到來人時驟然收縮,濃密卷翹的睫羽顫抖幾番,呼吸都緊接著急促起來。
她所能察覺到的,是他僵硬著的肩線,整個人忽然呈現的不安與防備。
那婦人依舊笑容可掬,和他說了幾句日語。
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畢竟她沒學過,可光看陳凌也的強顏歡笑,也知這婦人和他有點淵源。
江半不知哪里來的溫柔,略帶安撫性地握了握他手心。
他一頓,視線卻沒有看她,只盯著她的手,而后從她手里抽出來,嘴唇蠕動“你自己先回去吧。”
“那你呢?”
他眼神避開她的追擊,左手五指攥緊了衣角,關節泛起青白,小聲道“我有事。”
“你確定你沒問題?”
“嗯”
可他聲音都是輕顫的,江半不放心“我陪你?你們有事要商量的話,我就在這等你。”
“不用了。”陳凌也迎上她視線,含著勉強的笑“我們應該還沒有熟到這個地步吧?”
她一愣,不知該說些什么了。
并沒有生氣,明白他這是在想方設法趕人,既然如此,她也不好多打攪,他自己的事情就讓他自己解決吧。
她想了想,多囑咐了句“有需要可以給我打電話。”
他要真發病了,人生地不熟的,該找誰搭救呢。
陳凌也沒有理睬她,耷拉著眼皮,雙手插兜,默默傾聽那婦人的笑語。
江半去排隊檢票,即將到她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回眸過去尋著那方向望了望,卻被驚地當場呆住。
“喂!你丫的杵著干啥呢?”后面的光頭大漢出聲催促她。
“啊哦哦。”她反應過來,收回視線,急忙從兜里掏出身份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