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埋在臂彎里看不見,可能是忙著聯賽幾天沒洗頭了吧,茂密的發絲沾了些微頭皮屑,后頸白凈,正中央有顆烏黑的痣,宛若上等白玉的一點翰墨。
他的手近距離看似乎更好看了,骨節分明,遒勁的青筋脈絡曲成優美的弧度,叫人移不開眼。
沈七不知道自己那會兒在尋思些什么,等他醒過神來時,他的一只手已然偷偷抬起,食指指尖輕輕地碰了下他的,見他沒有任何反應,膽子愈發大了,指腹沿著那青筋脈絡,一寸又一寸的,像片羽扇劃過。
可能他是體熱的人吧,11月中旬的寒冷季節,雖說房間內開了暖氣,但他肌膚仍舊滾燙的不大平常,膚質倒是很好,稍微有些粗糲,大概是打游戲打的。
時間在那會兒靜謐無聲地流逝,沈七在這種獨自欣賞且無人打擾的狀態下,變得貪婪了,手指不停劃著他的手背,嘴角亦揚起了抹淺淡的弧度。
誰料,謝衍在這時醒轉了。
他懵里懵懂地抬起頭,懵里懵懂地看著他,又懵里懵懂地看了看他停留在自己手背的那兩根手指,眉心微蹙,卻不是問他在搞些什么東西,而是道“這么晚了你還不休息?”
沈七訕訕地收回手,背在身后,腦筋一轉,很快為自己找到了個合理合情的借口“我剛上廁所呢,然后見衍哥你自個兒趴桌上睡著了,最近天氣又比較冷,所以想著過來給你蓋件衣服,別凍著。”
但謊言是蓋不住的,有時太過著急反而漏洞百出。
謝衍瞄了幾眼他的手,空蕩蕩的,聳了聳肩,也是空蕩蕩的,沒察覺到蓋了什么東西,問“那你蓋的衣服呢?”
“”
沈七腦筋再次急轉彎,忙不迭道“我給忘了,你看我,害!我這就給你拿來啊。”
“”
謝衍盯著他一瘸一拐的背影,頓感莫名其妙,又覺得有些無語,自己都醒過來了還拿什么衣服?難不成他今晚就趴桌上睡了?
這小子咋突然降智了呢?
他沉聲叫住了他“不用拿了,我回家去了。”
“哦。”沈七稍稍失落,轉臉卻是笑吟吟“那衍哥你注意安全啊,天挺晚了的。”
“難不成我還能給搶劫了?”
“我這不是關心關心你嘛。”
謝衍失笑,掃了他幾眼,道“走了,早點休息,晚安。”說完便提著外套瀟灑走人。
“晚安。”他近乎是喃喃囈語般的吐出這兩個字。
思緒回籠,紙頁的字兒還飄著,比方才還放浪形骸,叫他無法全神貫注。
江半見他一臉丟了魂似的,曲肘聳了聳他“哎哎哎,問你話呢。”
“什么啊。”
江半甚是稀奇,敢情他這么一會兒神游太空了?她搖頭失笑“問你看的什么書啊?好端端的咋看起來書來啦?”
“我之前不老說要上學來著嘛,所以就叫衍哥給我弄了幾本復習復習,出院了能準備考試去”
江半愈發稀奇了,跟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似的,使勁琢磨著他“不是咋突然變這么勤奮上進了?你的仙人跳不玩了?你的街頭小霸王也不當了?”
約莫是幾分鐘之前的那幕回憶影響的吧,沈七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口說“我這人是挺差勁的,可我喜歡的人很好,所以我也想要變好一點。”
話說完,他自個兒先愣住了。
江半這回不稀奇了,也跟他一起被點了穴似的愣住了。
意識到自己都瞎比比了些什么的沈七見她一臉驚呆模樣,又尷尬又變扭,覺得此地不宜久留,此時不跑更待何時,于是揣著書本,掄起拐杖,撒丫子跑得飛快。
江半只感覺這小子應該沒骨折,要不然就是好全了,否則咋能跟旋風似一溜煙兒就不見了人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