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放晴了。
謝允卷起病房內的簾幔,大束光從窗格的縫隙照耀進來,薄薄地灑在病榻上安靜沉睡的青年身上。
她視線順著光落到他臉頰,血跡已經清理干凈了,膚色與烏青紅腫的傷痕一對比,越發顯得病態的蒼白。
說不心疼是假的,任誰見了他這幅模樣估計都會憐惜吧。
她一只手指方要點點他鼻尖,病房就被推開,伴隨著的還有一聲高昂的呼喚:“凌哥——”
謝允觸電般地收回手,背在身后,訕訕地看他:“你怎么來了?我哥呢?”
“今天是聯賽的日子,他去打比賽了。”
“哦。”
沈七握著的手機仍然開著比賽的現場直播,他調低了音量問:“他怎么變這樣了?”
謝允默然:“發病了吧。”
“嚴重么?”
謝允掀起了被褥的一角,把那只殘缺的、包扎得嚴嚴實實的手展現在他面前。
“咋了這是?”
“小拇指被剁了。”
沈七宛若五雷轟頂,瞪圓了眼睛:“他自己干的?”
“他...陳景陽是這么說的,至于到底發生了什么,只能等他醒來之后才清楚。”
饒是沈七這樣混跡江湖多年的街頭小霸王,聽到她說他自己剁了自己的手指,頓時就被震住了,心里對他凌哥又驚嘆又佩服,簡直是五體投地。
他問:“他還有多久能醒啊?”
“不知道,看情況吧。照他這樣的傷勢應該是要昏迷好一陣了。”
“那你在這兒守著?”
謝允挑眉:“你呢?要走了?”
“不是不是,我尋個安靜的地方看衍哥打比賽。”沈七揚了揚手機,說:“他醒了你告訴我。”
“好。”
雖說他凌哥如今臥病在床半死不活的,但他確實更關注謝衍的比賽。
現場直播的是游戲界面,屏幕下方是選手操作的畫面,他視線一瞬不瞬地盯著最前面的一名青年。
那青年戴著耳機,臉龐被電腦屏幕的光籠著,深邃又立體,他的手指薄而修長,好似不在敲鍵盤,而是在彈奏一曲巴赫。
跟他衍哥合住了這么段時間,他這個菜雞稍微也上點道兒了,他邊聽著游戲的解說,邊忐忑不安地盯著他的操作。
&nker以完全碾壓的優勢直接摧毀fire的水晶,在游戲中的打野螳螂可謂是大殺四方。傷害非常之高,進場之后直接將對方c位秒掉,后排基本沒有什么輸出環境!”
沈七也被這激情昂揚的解說詞給帶動了,血液都隨之沸騰,全神貫注地分析著他衍哥的每一個招式和決策的操作。
一局游戲進入到白熱化的階段,雙方廝殺得難舍難分,交戰的隊伍實力不容小覷,且團隊合作能力相當和諧,相比之下,他衍哥所在的joker就有些分散地力不從心。
眼見著自己的隊友被逐個擊破,他明顯著急了,臉繃得越發緊。
這一著急,情緒占了上風,一心只想著贏,從而忽略了很多小細節。往往就是這些小細節,會把人推向戰敗的深淵。
沈七看得口干舌燥,不自覺為他捏了把汗。
隨著游戲提示音和主持人的解說,以及游戲界面的戰況,他閉了閉眼,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nker輸了,謝衍輸了。
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幾乎是宣布戰敗的那一刻,謝衍就立馬摘下了耳機,陰沉著臉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其他幾名隊員也很氣餒,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沈七猶豫了一會兒,給他打了個電話,不出所料,他沒有接。
他只好敲敲打打發出去一行字:“衍哥,凌哥出事了。”
幾分鐘后,電話回過來,卻是無聲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