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起毛衣的一角,將腰腹沒有紋身遮掩的肌膚袒露了出來,入目皆是舊的疤痕:“你看,從小到大,我確實挨過很多回打,有好幾次差點死了,但是老天爺保佑我,讓我活到了現在。我把它們都當做是我的勛章,紀念我走過來的路,正是因為它們,我才有今天。”
謝衍順著那一條條丑陋的疤痕看去,眸心閃動,有些憐惜:“誰也欺負不了你?前陣子你不是還被打得骨折么?”
沈七笑了笑:“但他們也不好過啊。欺負我的人,我自然會一個個還回去。”
倆人沉默了一會兒,沈七又道:“衍哥,其實我想說的是,我們都是不幸運的人,沒有好的童年、沒有好的成長,但我們不能就此低頭啊。”
“既然你選定了這條路,那就要義無反顧地走下去,哪怕你跌倒了、摔跤了、遇到瓶頸阻礙了,你都要想盡一切方法去克服,重新站起來。”
謝衍勾起抹慘淡的笑容:“如果重新站起來還是被打趴了呢?”
“那就再重新站起來,從失敗中獲取教訓,日積月累,總有一天,是你打趴別人,而不是你被人搞垮。”
謝衍抿了幾口煙霧,回想起比賽時的那幕,嗤笑道:“可你都不知道我多沒用,就差那么一點點了,真的,就差那么一點點...我就可以打敗他們了,誰知...”
“我為這場比賽準備了這么久...一天又一天,我每天都在琢磨著各種戰術各種技巧;每天都在想著拿冠軍來證明自己,打他們的臉,用行動告訴他們,我不是在不務正業,我能養活我自己,我有我自己的未來,比當律師、比繼承所謂的家業還要更美好的未來。”
“這段時間我老是做相同的一個夢,夢見我站在臺上,高舉著獎杯,臺下人山人海,都為我歡呼,因為我是人人敬仰的冠軍。但現在看來,那份榮光離我太遙遠了...”
他嗓音越說越小,越說越虛無,落到沈七耳里,刮起的是一陣心疼。
沈七低聲說:“衍哥,我也經歷過一段低迷的日子,清楚那種感覺,好像全世界都拋棄你了。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還有人陪在我身邊就好了,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在苦熬著。”
“沒有人陪我,苦我也熬過來了,但衍哥,現在的你不一樣,你有我,我會一直站在你身后,陪著你不顧一切地往前走,哪怕世界荒蕪,也還有我是你的信徒。”
話音一落,謝衍心臟瞬時轟然炸開了,仿佛江水三千,煙火滿城,光輝又燦爛,曖昧又生動,壓抑...且囂張。
他在自己的家庭里沒體驗到多少溫暖,而這種近乎于被愛的感覺,卻是眼前這個少年帶給他的,像他身后的盔甲,也像比肩的徽章。
心臟缺失的那一點,好像在被什么東西逐步填滿。
其實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被什么人堅定擁護,但這并不代表他不奢求這個世界賜予他無上溫柔,畢竟——
被人勇敢而赤誠地愛著,永遠是一件歡欣鼓舞的樂事。
盡管他不能夠確定,他所說的這番言辭里,流露出來的具體是純粹的情誼,還是別樣的喜歡。
沈七說著說著,就不受控制地抱住了他,繼續道:“衍哥,世上玩電競的人千千萬,我從來沒有見過比你更厲害的。你要重振旗鼓,要繼續前行,屬于你的榮光,絕對不會遲到的。”
謝衍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擁抱給整懵了,錯愕了半晌,傷心難過什么的都暫且拋到了一邊。
他說話的時候有溫熱的吐息輕灑在自己光涼的脖頸處,鉆進衣襟,似縹緲的安魂香。
謝衍忽然有種錯覺,好像某時某刻,他們也曾這樣近距離的擁抱過彼此。
但他實在記不起來了,搜腸刮肚,搜尋不到一片關于擁抱的回憶。
他醒過神,意識到一直這樣抱著還蠻尷尬的,于是輕輕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