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男繼續發問“陳先生,據爆料說去年年底死亡的景陽財團的董事長夫人——也就是您的母親,在十幾年前親手淹死了陳董事——也就是您的繼父,淹死了他的親生女兒,是真有此事么?您對此有什么感想呢?”
此話一出,宛若往原本就喧鬧的湖面再度扔了顆巨雷,炸起千層浪,圍堵的記者們面面相覷了一輪后,舉起相機和錄音筆,紛紛狂躁。
一時間,鎂光燈漸次亮起,恍如白晝。
聽到那提問后,陳凌也嘴角僵了僵,眉宇微蹙,水波不興的眼神里,逐漸被陰翳覆蓋。
仿佛周身騰起了濃濃黑霧,籠罩了片徹骨的涼意。
江半瞥了他一眼,見他抿著唇,面上不曾有多少起伏,可在聽到那提問的一瞬間,她能夠明顯地察覺到,他身形的頓滯,以及握著自己的手,力道倏然加重許多。
他似乎在斟酌著該如何回應,她便想也沒想,奪過那眼鏡男的麥克風,上下掃了他一輪,捏起他胸前的銘牌,戲謔道
“角度文化?路民?我也問你一個你感興趣的問題吧,你看起來也快30了,家里一定天天催著你找對象結婚生子傳宗接代吧?但據我觀察,以你方才和你的同事在衛生間呆了將近差不多半小時或者更久?再加上你西裝褲上膝蓋處的水分和痕跡喇叭好吹吧?掩飾很累吧?你媽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吧?”
話音剛落,一眾記者竊竊發笑。
她說話語速很快,但快中帶著穩當,一番話說完氣兒都不帶喘一下的,倒是那眼鏡男,以及那油頭男,被當眾戳穿了隱私后,臉一陣紅一陣白,又燥又惱。
江半繼續進攻“怎么樣?被人無禮且粗魯地提及自個兒私事的滋味不好受吧?根據《侵權責任法》第二條,調查、刺探他人社會關系并公之于眾,是犯法的,希望你當記者,能夠好好銘記住這點。”
過了這么一會兒,那眼鏡男是宴息旗鼓了,但那油頭男估計是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小伙伴被如此奚落,清清嗓子正欲開口,被她搶了先。
江半扶正了麥克風,視線掃蕩了在場所有人一圈,萬分嚴肅道“我是陳先生的妻子,所有問題都將由我來解答,但我事先申明幾點,第一,我先生今晚是以畫家的身份來參加拍賣會的,不是以陳董事的繼子來參加的,并且,我先生和陳董事之間沒有任何瓜葛、糾紛、甚至是聯系,希望諸位弄清楚這點。”
“第二,此事事關我先生的隱私,具體的無可奉告,倘若諸位求詳心切,濱江區長河大道春風路699號景陽財團,我相信陳董事會給諸位一個滿意的答案,要還是不行,陵園大道東嘉定墓園,你們可以親自去我先生母親的碑前問一問。”
“第三,我和我先生來參加拍賣會,是為了交流藝術的,不是來給你們寫八卦新聞充當談資的,我們拒絕一切形式的造謠和誹謗,這個拒絕不是口頭上說說而已,任何有損我先生名譽或者利益的行為,我們都將提起訴訟,僅我個人而言,我可不希望看到在場任何一位的名字出現在訴訟狀上面。”
“最后,諸位都是媒體人,該采訪的都采訪完了,我們也該回家了,感謝諸位不辭辛勞在此等候,預祝各位有個愉快的夜晚。”
她這一番發言用詞嚴謹、張弛有度、條理清晰、滴水不漏,嚴肅中含了幾分調侃,不失風趣的同時又起到了一定的震懾,可謂是口齒犀利、無懈可擊。
在場的記者們整整默然了三分鐘,倏爾便陷入一陣詭異的無聲當中。
什么叫做氣勢如虹,這他媽就叫氣勢如虹。
其間最尷尬最慪火的莫屬那眼鏡男和油頭男了,他們倆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在衛生間的交談會被對方偷聽去,更沒想到她眼神如此歹毒,膝蓋處褲子的異樣竟然會被她察覺——
其實早在她說出那番話時,眼鏡男便偷摸瞧了自己的褲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