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月還未消下,薄暮煙埃,灰藍白。
史姒習慣早起,輕手輕腳出了房門,到院中打水去。她右手上的傷尚未痊愈,只得別扭的用左手,花費了不少時間。
往臉上潑了下涼水,冷的她打了個哆嗦。
待到天氣再熱些,就會變好些吧……她邊那么想著,邊用袖子擦干臉,忽聞后邊傳來人聲“用帕子擦吧。”
她轉身過去,映入眼簾的先是暗紅色衣袍,便知來人是許司晗,史姒一瞬頭疼。可當她見著那人伸出手來遞著的帕子時,倒莫名覺著有些許愧意。
可史姒依舊搖頭“太子之物貴重,哪能讓——”
“孤不喜人拒絕?!彼曇衾淞藥追帧?
史姒無奈接過“民女謝過太子了。”
許司晗看她手中緊攥著帕子也不去擦臉,倒也隨著她去了“罷了。你這丫頭怕只喜收下寧王送的東西?!?
聽了這話,縱使清晨涼意,也蓋不住她耳根發紅“沒有?!?
“沒有?”
許司晗靠近她一步,卻讓她冷不丁的退后一步。
“你害怕孤?”
“太子是東虞未來的皇,常人見了,自然惶恐?!?
許司晗揚眉“可孤著實覺著,你并非一般人啊?!?
“民女出身鄉野,眼見短淺,學識粗鄙,確確實實只是個一般人。”史姒低眉輕聲細語講道。
“你確實出身低微,不懂時政,但……你可以看透尋常人注意不到的利弊?!痹S司晗負手道,“丫頭,孤看中的就是她非一般人的心思細膩、臨危不亂?!?
這一點是許司晗身邊許多人都可以做到卻又做不到的,在他的身邊,沒有一個真是尋常人。想找一個什么都不知不曉,卻又聰慧過人的棋子,她是他最好的選擇。
雖說在這棋局里,她的性命堪憂,可誰讓她昨夜如此天時地利人和的出現在他眼前呢……
史姒依舊垂著腦袋囁嚅道“太子這么講真是折煞人了,我若是聰明才智,何須至今還洗冷水臉?”
“這也是你笨的地方。”許司晗笑,“那些所謂安貧樂道,不過也就是懦弱膽小罷了。唯有大權在握時,才自有一番道理。丫頭,孤說了那么多,難道你不明白嗎?”
他的言外之意,便是讓她順從的做他手里的一顆棋子,日后便有滔天的富貴。
史姒裝作沒明白“太子殿下,民女縱然命如草芥,也知和樂二字最為珍重?!?
“可若偏偏有人要來招你惹你,那又要如何和樂。”許司晗皺眉看她,“你還真冥頑不靈?!?
她不語,對著他,多說無益。
“算了。要不然把你留在許戈身邊做什么用?孤啊,最好他變得和你一般,無欲無求、不知進取。”
言罷,他拂袖而去,將她留在原地。
史姒看著那人輕輕嘆氣。
她知道,許戈并未想與他一較高下。
可這話,他大概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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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掀起一浪白霧,茶葉滾動。
許戈蓋上茶壺蓋,直接拎起倒入放在花壺酒面前的杯中,道“燕綏世子,請吧?!?
花壺酒看著許戈粗魯的動作“寧王這茶禮未免過于隨意?!?
“哎呀。本王向來如此,日后從酉習慣就是。”許戈搖晃著手中茶盞。
花壺酒并未料到許戈會喚他的表字“寧王,這般肯定我會幫你?”
“若不幫我,你大清早來我這蹭什么吃喝?”許戈笑著欲要將花壺酒面前的茶杯移到自己身前去。
而他的手還未碰及茶杯,便被花壺酒攔下“這茶,我喝。”
說罷,他拿起茶杯要飲,卻被許戈抓住手腕。
許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