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府邸所在的翰月巷是金樓住宅最昂貴的幾處街市之一,十年多打拼,不及一寸地,說的正是這個地方。
與臨金大道是權(quán)貴的聚集所在不同,翰月巷住的多是大商賈。
生意講究一個圈子,遠(yuǎn)親近鄰住哪里很重要,宅子在哪里圈子也就在哪,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金樓有錢的商人都喜歡將宅子安在這里,慢慢有了今天的繁盛。
翰月巷中有一家酒樓東籬下,名字來自古詩采菊東籬下,聽名字就知道主人有其品味。酒樓內(nèi)裝扮莊重典雅,不似一般的酒樓嘈雜,這里常年素靜,兼之會有唱詞曲的名家來這里獻(xiàn)技一二,于是會有不少風(fēng)雅故事。
風(fēng)雅的酒樓多是針對富貴人,雖然比不上臨金樓的高不可攀,這里卻也不是一般人能夠隨便進(jìn)來。
與所有酒樓不同,東籬下沒有大廳,從一樓到三樓都是包間,私密性極佳,設(shè)置就是專供人在此相談事情。
二樓有個包間,位置正對著李家的正門,窗戶開著,正好清楚見到李家的情況。
包間中有兩人,商澤晉與侯湘君在廂中端坐,煮茶對談。
今日二樓就一桌,倒是安靜,廳內(nèi)布置也雅致,簡單卻暗藏細(xì)節(jié),以商澤晉的性子自是很喜歡。早已有小廝把酒菜備好,是幾道精致的小菜,顯得誘人,應(yīng)該是東籬下的大廚所做。
“雖說我早知道你會對李家動手,卻沒想到你會從李讓賢這邊入手。金樓素傳李正男對這個兒子全無感情,任之自生自滅,從今日看來看來并不如此。”
侯湘君自個飲了一口水,率先開口。
他昨日受了些傷,今日還沒好全,此時臉色有些蒼白,白衣之下反倒襯得他更謙謙君子。
今天兩人像換了主仆身份,商澤晉為其煮茶,侯湘君坦然受著,似是習(xí)以為常,也不見有所負(fù)擔(dān)。
茶具早就已經(jīng)備好,商澤晉將餅茶研碎待用,然后開始煮水,精選佳水置釜中,以炭火燒開,不到全沸,加入茶末,茶與水交融,繼續(xù)燒煮,茶與水進(jìn)一步融合,波滾浪涌,此時傳出香氣。
商澤晉將煮好的茶湯斟入碗中分與侯湘君,然后自己捧著茶碗聞其香氣,才開口道 “這天下所有的探子有其共同之處,都會盡量控制感情,喜歡的裝作不喜歡,不喜歡的裝作喜歡,如此顛倒,這樣才能真正保護(hù)自己在意的人事。”
“世人皆以為李正男不喜歡李讓賢,實則恰恰相反,是李正男對李讓賢愛過了頭,所以才刻意疏遠(yuǎn)他,不讓他參與家族的事情。不然你看李家其他三個兒子,長袖能舞,暗中都是齊國的探子,借著經(jīng)商四處刺探消息,明面上活得都極光彩,實際卻是把頭別在褲腰帶上,哪日死在商國都未可知。”
“無知,是李正男給予李讓賢最大的父愛。”
茶水溫燙,商澤晉飲了一口,眼中有所意味,似乎另有所想。
侯湘君不喜熱茶,剛剛煮好的茶水他捧起茶碗輕輕吹著,疑惑道“但這一切都是你猜的,你就如此自信敢拿李讓賢做局?萬一你所猜的有所誤,那你如何收場,難道真將李讓賢收入血騎?”
茶水溫度對于商澤晉正好,他一口將茶飲盡,把玩手中的茶碗,感受其中帶來的余熱,頓了頓,又將茶碗放回在桌上。
他另一只手修長的手指敲打了黃花梨的桌面,接著緩緩豎起一根手指,道“我既敢猜,就是有所把握。況且猜錯了又如何,我最多收了李讓賢多一個血騎,給個名義而已,對我毫無損傷,這樣一本萬利的生意,換誰不會做。”
“現(xiàn)在看來我猜得并不算錯,李讓賢對自己的這個兒子確實在意,竟為了他不惜破了常年藏拙的手段。你是修行之人,剛才他所用之招有無看明白,像是葬劍府的招數(shù),而且觀他境界,大概已經(jīng)過了煉神,入到歸虛之中。”
“確實是葬劍府招數(shù),而且是內(nèi)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