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洛倒也沒想瞞著這件事,他從商澤憶手中收回了契紙,折好后塞回懷里,忽然咬牙道“我義父蘇天倫之所以會早逝,其中有李東淼一點功勞。”
看蘇景洛咬牙切齒的模樣,顯然這份“功勞”不是什么好事情,這件事不用商澤憶再問,他已經繼續說下去了。
“當年百果珍將倒,雖然得了馬公舒相助,但仍是舉步維艱。這時候我義父已經在商界闖出了些名堂,一手金算盤縱橫商界,從未有過敗績。李東淼看上我義父的能力,便主動找上了我義父,約定了以一半的百果珍為酬,請我義父出山相助。”
“義父答應了李東淼的邀請,在百果珍蹲守了半年,盡展平生手段,幾乎是嘔心瀝血才帶著百果珍起死回生,之后他便如約向李東淼討要酬勞,卻被李東淼以從無此事為由給拒絕了。”
“事情自然不是這么就了了,我義父在商界也算有些人脈,他找過不少人從中周旋。但百果珍身后是馬家,那時李家還未起勢,只有馬家一家獨大,在商界誰也不敢得罪馬家,事情就被這些人給和了幾下稀泥就不了了之。”
“原本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若只到此,我義父最多也就白給李東淼干了半年活,損失些時間錢財,還不至于傷及性命。但我義父是不肯吃虧的性子,表面上他整日借酒消愁,事實上他暗中早就收集好的證據,準備向商司衙門遞上狀紙。”
聽到這商澤憶惹不住插上話“若是能到商司衙門,你義父的酬勞也能要回來才是。”
商澤憶為何這么說呢?是因為這商司衙門在商國地位特殊,在商國無人不知。
商國本就以商立國,于是格外注重商業,商司衙門直接受商帝統轄,管轄商國各類商業糾紛。因為直接在商帝眼皮子底下做事,所以誰都不敢受賄違紀,故而以公正著稱。
只要進了商司衙門,任你什么身份,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撅著屁股按著商律辦事,若蘇天倫手上有證據,即使百果珍身后是馬家也無濟于事。
但結果是蘇天倫沒有拿回應屬自己的報酬,反而還丟了性命,這很明顯中間還發生了其他的事情。
“我義父根本就沒有進得了商司衙門,在他準備去遞狀紙的前夜,我們住的院子里就來了刺客。那時我義父本有機會逃走,他卻為了我與肖佳,以自己為餌引走了那些刺客。”
“等到第二天我們再找到義父的時候,他已經掛在了城外的歪脖子樹上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完好的,顯然死前還受盡折磨。”
說到這里蘇景洛捏起了拳頭,仿佛又回到了年幼的時候,義父為了他們引開了那群拿刀劍的刺客,而他再看到義父時,他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被掛在了歪脖子樹上,自己只能如現在這般徒然握著拳頭。
從那時候到現在已經十五年了,時間的侵蝕能力誰也無法避免,蘇景洛關于蘇天倫的記憶已經模糊了一大片,連他的樣貌都回想不起來了。但義父轉身引走刺客時的那個背影,卻始終刻在他的腦中,就像用刀刻下一般,甚至連他衣服上的褶皺,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父愛如山,即使不是親生的父子,這份愛依舊真摯與沉重,讓蘇景洛永遠無法忘記。
緩了片刻,蘇景洛松開了拳頭,將胸中憤慨之氣吐出來繼續說道。
“這事情衙門也來過,誰也找不出兇手,都說是山賊干的,但我們兄妹知道那不是真相,兇手是誰我們從來都知道。”
“那天等我們回到家中的時候,就見到家里被翻得亂七八糟,義父收集起來的證據消失得無影無蹤,中間關聯如此明顯,你說,我跟李東淼有什么仇?”蘇景洛反問道。
不經意的,他的眼里蒙上了冰霜,商澤憶知道這是蘇景洛陷于情緒中,并非是針對自己,但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這些年來你為何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