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商澤緊遠遠看著候湘君煙氣,如山河崩塌,他瞬間就失去了意識,只知道呆呆地看著前方。
“候兄?!鄙虧蓵x毫無意識只知道囔囔,不自覺地抬腳就要往候湘君尸體走去。
生當時相隨,死亦是如此,此方為商澤晉認定的摯友之道。
此時許明章已經沒有心晶控制,不過是無法行動的尸首,但商澤晉要網前走,他卻仍是緊緊握著商澤晉的手腕不讓他離去,同時側身以肉體擋住了林子萱操控的大劍。
氣浪翻涌,在塵土麥穗中人影站立,許明章仍護在商澤晉身前手握他手腕,力道之猛烈,幾乎是摳到商澤晉肉里。
這并不是許明章忽然得了神智,他之行動都與候湘君相連,自所以會有拼命攔著商澤晉,是他得候湘君死前最后一點信念。
信念乃是無形之物,人死意消,本來信念在候湘君死后就該煙消云散,但候湘君的殘念偏是不肯消散。
他與商澤晉是知己,懂商澤晉與商澤晉懂他一般,他知曉商澤晉在見他死后不能釋然,甚至有可能心生死志,故而他放不下,舍不開,即使死后也要護商澤晉周全。
他不準商澤晉死。
其實他本可以活命,藥王江與林子期是為商澤晉來,只要說出他們計劃,倒戈共同對付林子期,他與商澤晉就都能活下來。
但他不能。
他知道好友的計劃,知道好友為了計劃甚至甘愿被商國人唾棄,甘愿丟了幾十年積累下來的名望,他知道這個計劃對好友有多重要。
為友一道,他從來都是默默付出的人。
所以他愿意一死,以性命為代價成為好友計劃的墊腳石,甚至在他死后仍能憑殘念控制許明章顧及商澤晉安危,能看出候湘君對商澤晉之情誼,超出了生死的界限。
商澤憶一直在關注局勢,從他被擄走后商澤憶便始終沒有出聲,并不是他放棄了,而是在等待機會。
直到現在局勢發生了轉變,他才第一次出聲。
“不放了我,你離不開商國?!?
候湘君敗亡,許明章無主,有威脅的只剩下林子期與四名裁決,自己這邊除了藥王江、林子萱外還有不見蹤跡的楊落羽與南柯夢,商澤憶見情況有所逆轉,大勢逐漸回到自己這邊,在恰當的時機正合時宜地對林子期說。
他沒想過一句話就能讓林子期妥協,但沒關系,以商澤憶的才智,在這樣的局勢之下他已經想到了無數的理由來說服林子期,讓他主動放人。
“誰說不是呢?”誰知道林子期并不反駁,甚至連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就大度地放開了商澤憶。
這讓商澤憶憋得難受,就仿佛明明是拿著扛鼎的力氣去搬石頭,搬起石頭瞬間才發現那居然是紙糊的,輕飄飄不及自己使上力氣的九牛一毛,這樣的落差,跟千斤重拳砸在海綿上那般,讓商澤憶難受地渾身不是滋味。
而且林子期如此簡單就放人,沒讓商澤憶覺得驚喜,反倒讓他狐疑了。
“就這么簡單?”商澤憶并沒有直接走,反而扭頭問林子期道。
林子期始終是那副老狐貍的模樣,抬頭示意麥田道“商澤晉都敗了,再不放人,到時候要殺本宮的就不只是兩個了。”
商澤憶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在一望無際的稻田里,晚秋成熟的麥子沙沙作響,如同情人低語,也如同戰士披甲,整裝待戈。
麥田里有兩道人影,一男一女,男的腳不沾地浮現半空,女的身攜一口極長的黑刀,正是始終不見蹤影的南柯夢和楊落羽兩人。
“他們要殺你?”商澤憶看著映照在陽光中的兩人問道。
林子期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長地道“他們畢竟是東籬人和西詔人?!?
東籬與西詔,同為當世四強國自有爭霸之心,而林子期此番孤身南下,他知道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