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修靈則支肘托腮,眨巴著眼睛,對公孫長琴笑瞇瞇道“依我看,不如我們行個好,師父真去買個來給我吃,如此,他們也不算誆人!”
雖她這一笑極是天真稚氣,也不算是對“公孫長琴”笑的。但猝不及防見時,公孫長琴還是愣怔了片刻。
眉眼彎彎,款若新月,嘴角蕩漾,齒若編貝。剎時,他只覺得她身后簇簇彩燈栩栩聲影,不過都是她的陪襯。
他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修靈則的臉蛋兒,柔聲道“你別走開,為師去去便來。”
公孫長琴轉(zhuǎn)瞬沒了蹤影,皮影戲也另起了一個段落——
幕中,濃烈的陰云層層疊疊,密布在屏障一般連綿的山巒上。
突然,滾滾黑煙,從山林間冒了出來。又聞“嗖嗖嗖”幾聲,連連數(shù)個身影御琴停在了半空。唯有天下第一劍,初離,站在山間,孑然獨立!
修靈則的心懸了起來。
只見持著雙劍的影人猛然提劍,向前沖去,瞬間,血花飛濺,混沌魔人個個人頭落地。空中的琴師們亦轟然撥弦,琴劍群發(fā)而出。
操控皮影之人口技精湛,居然將如此壯觀的場面模擬得惟妙惟肖。
歡呼拍案之聲乍響呼應(yīng),同雷雷戰(zhàn)鼓,長鳴不斷。
轟然巨響間,突然,天旋地轉(zhuǎn),頭痛欲裂。記憶,隨著刀光劍影扎入腦門。
她勉強看見了最后一幕,提著雙劍的小人憤然朝著舉著大斧的小人颼然飆飛而去,劍落,只聽一聲慘叫,一條臂膀橫飛了出去——
“師父!”
修靈則抱頭猛然大叫,驚破看戲眾人。
我這是……在哪兒?
老白糖人攤前,公孫長琴正俯身描繪,以蘸著糖漿的竹簽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勾勒出糖人的最后幾根頭發(fā)絲。其技藝精湛,引得無數(shù)人圍觀驚嘆。
忽聞大叫聲,他匆忙收手,挾著糖人搖身一閃,回到了皮影帳棚處。
公孫長琴看見修靈則一人怔怔從人群中走出,容色哀戚,神智清醒,知其莿骨草毒已自行消退,便至一旁角落偷偷看她,不再上前。
此前,因他想與她多糾纏幾日,便沒有給她服三清丹。想著如此兩人便有足足三日閑暇可以獨處打發(fā),借機慢慢消了往昔芥蒂。未料,皮影戲提前激醒了她的神智。
正恍神間,驀地,風(fēng)來人落。
風(fēng)盡歌立在了修靈則不遠處,也似在默默看她。
有人來尋是遲早的事,只是沒想到風(fēng)尊竟親自出山。
公孫長琴嗤鼻一笑,垂眸轉(zhuǎn)動手中糖人,嘆道“看來,琴驛只能下回再帶你去了。”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事,眨眼便沒了影。
修靈則惚惚前行,也沒留神看路,兀地就撞進一人懷里。未及抬頭,先瞧見了那人手里捏著的一支糖人。
那糖人模樣,傲然挺立,身披斗篷,執(zhí)著雙劍,兜帽遮住了半張臉。神色還有些嘚瑟,一綹碎發(fā)彎彎嚼在嘴角,好像會說話,正呵呵喚她“傻丫頭”。
怔怔看著糖人,兩行淚水撲簌而落。
抹淚抬頭,修靈則發(fā)現(xiàn)撞上的人竟是風(fēng)盡歌,才朦朧憶起此前墜入且聽風(fēng)吟,遇見公孫長琴,二人被白彪追逐,最后自己……被他推下山坳!
在此之后,便什么也不記得了。
看來,又被蔡硯……不,現(xiàn)在是琴尊了,又被他救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