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半空遠眺,前庭已是一座火池,哪里還有陳家人的人影?不一會兒,整棟府邸已劈劈啪啪燒成了廢墟。
修靈則不見宋連城,在宅門前停落,唯見地上血跡斑斑,而門口那一溜八翅銜音鳥柱也似被淋了血雨,滴滴答答流著血淚。
終究還是一樣的結局……
她怔怔望著早已面目非的門檻,一時惆悵揮之不去,只能勉力振作盤算下一步行動。
然而,流光秘境本似流光,一切幻象皆可轉瞬即轉。
修靈則稍加恍惚之間,身后便又有追兵追來,并不是伶官,而是金兵!
金兵分作數路從不同方向沖襲而來。領軍之人,正是完顏宗望、完顏宗弼、完顏翰及設也馬四人。鐵騎快如飛馳,任憑她御琴而行,始終緊緊尾隨其后,竟不曾落下一射之地。
馬背之上,四人紛紛開弓,緊緊盯著修靈則如同盯著奔跑的野兔。完顏宗望輕蔑地咧開大嘴吼道:“誰先射中,種靈兒就是他的!”
四支羽箭緊追而來,修靈則綠綺在手,左右上下一連“當當”才擋過,卻又見八支連發雙箭齊射而來。
眼見這一回并無部擋下的把握,她左手御風,吹飛左邊兩支,右手將綠綺飛擲而出,擋下右邊兩支,隨之猛然一躍,先躲過只抵胸前兩支,最后收琴縱身跳下,又避開了身后兩支。
落地之后,寶琴在手。修靈則不斷撫琴急奏,琴音頓成一片鋪天蓋地的狂風向后罩去,金兵馬匹受驚狂顛,一時將金軍甩得暈頭轉向。
趁此良機,修靈則靈機一動,凝神以《天地引》將水之靈元匯集十指,一疊琴音接連而出,狂風化作暴雨,雨水凝結成冰針,變作萬千暗器扎得后方鬼哭狼嚎。
如此糾纏了幾個回合,不知不覺,一眾人已至洛水河畔,不遠處就是琴帝祠。
修靈則毫不猶豫奔了進去,四下張望,卻不見有秦雨霂,又喚了幾聲“師父”,亦不見初離出現。身后的追兵暫且沒了蹤影,周圍驟然寂滅無聲。
抬眼看著昔日的琴帝象,供桌上燃著悠悠的香,修靈則緊繃的身體瞬間癱軟下來。她閉目緩了緩,嘆道:“什么秘境,根本就是一場無休無止的噩夢,簡直累死人……”
兀自說著話,鼻尖嗅著香氣,聞之綿綿,令人酥軟放松。因覺得很是舒服,又說了些胡話,漸漸睡了過去。
***
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有一陣洶洶的血腥之氣撲鼻而來,修靈則皺眉睜開了眼。高高在上的琴帝不見了,整座琴帝祠不翼而飛,搖身一變,變作了金國的浣衣院!
她不由渾身戰栗,背脊更是涼颼颼地,似有蛇爬過,還“嘶嘶”吐著寒氣。這一處方地她再熟悉不過,四下凌亂倒了一地的尸體,有她認識的那些女俘,背上胸前各處都插著羽箭。
羽箭上有四色標記,她記得更是清楚,那紅黃藍綠分別代表了那四個人,禽獸不如的金人!
修靈則握緊了拳,牙根兒打著顫警惕站起環顧周圍,詫異地發現四下除了女俘們的遺骸,竟還有許多金兵的尸體堆積得如山如塔,其中,完顏宗望的頭顱高高擺在頂端。
他死了?他如何死了?!修靈則左右搖頭,振作起精神,向那面目猙獰的頭顱走去。
“怎么,你不信他死了么……?”忽地,身后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死尸堆里,公孫長琴仍舊穿著那身鮮艷的紅衣,衣襟因沾染了不可數的鮮血而顯得深沉濕冷。
修靈則猛一回頭,只見他微微笑著,笑容有些詭異,怔了怔,“是你?是你殺了他?其他三人呢?”
公孫長琴抬頭看了一眼月色。
此時新月被烏云遮掩,使他的臉上籠罩了一層古怪黑氣。只聽他笑道:“放心,追殺你的人,本尊一個也沒留。那些膽敢欺侮你的人,本尊將他們殺死了。”
說著,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