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首更無旋律提示。而自古琴曲之旋律、節奏本就因琴師個人的樂感而大相徑庭,縱是二人擇了同一曲,演繹出來也必有諸多差異。「2」
蘇淺淺略作思索,指著譜中一處道:“此一曲指法多有反復,有循環吟誦之意。此前我閱過紅塵大士所譯琴經,其中有一段經文與此四至八節頗為相似……應該就是這一曲了。”
說著,凝神靜坐,款按七弦,于焦尾琴前奏了起來。
起音時,溝壑之中的枯木并無動靜,唯有曼陀羅的花瓣極其細微地顫動了一下,無人察覺。隨著撮音「3」漸漸反復,余音嗡嗡,旋律顯出,恰如深幽古觀的靜謐清晨朗朗頌經之聲。
琴聲漸響,吟唱不斷,曼陀羅花變了模樣。它越來越鮮艷,花瓣紋理竟透出殷紅血絲,隨之又滲出細密如汗的血滴,最終凝結成一顆血淚,落在枯木之上,花朵凋謝。
應和著蘇淺淺的彈奏,枯木突然嗡嗡震動起來。隨著旋律的分段演奏,枯木一截截長大,變作落霞之狀,生長出岳山龍齦,琴音波動成萬千絲線,在空中擰轉,落成七弦……
琴曲盡尾聲之時,枯木成琴,從萬丈深淵中一躍沖天,漫射出霞光萬道,將危弦嶂映成了緋花岰的落日景象。
成了!
蘇淺淺瞇眼看著霞光,十指蜻蜓點水,面露淡淡喜色,最后一串泛音猶如天籟。
收尾的撮聲剛剛響起,突然后背傳來一陣撕裂劇痛,蘇淺淺兀地噴出一口鮮血,倒在了地上。
她的身后,落芳蕤雙手扔捧著她的寶琴花音,七弦斷了三弦,余音震顫不已,一身霞衣,早已沾滿了同門的鮮血。
她收了琴,向焦尾走去,路過蘇淺淺的身邊,冷眼瞥了她一眼。她抱取焦尾,轉身俯視著她,笑說:“師妹,你輸了。”
可是,話音剛落,一團詭異流火竟無中生有燃著了她的裙擺,轉瞬之間便把人與琴一起焚燒殆盡,只于空曠的山谷留下了慘烈的叫喊之聲。
***
落芳蕤落敗,飛霞殿內氣氛驟然僵冷。宋楚吟的臉已快沉到了腳底,一言不發。眾人見商王如此,越發不敢造次唏噓,只是難免流露失望不快。
誰能想到,落霞琴門堂堂大師姐,為了當上商王妃竟如此不擇手段?
在堪比眾目睽睽的偷覷下,公孫長琴不得不作些配合的反應,唉聲嘆氣調侃道:“阿蕤倒是拼命,只是她們并不知道,流光秘境之內切不可起無妄殺念……”
又笑瞇瞇冷聲道:“也不知商王殿下是在何時俘獲了我徒兒的芳心?本尊真是后知后覺。”
宋楚吟怔了一怔,哼說:“霞尊真會開玩笑,整個穹宇之洲也只有霞尊才有如此魅力。”
公孫長琴笑而不答,不過點到為止,他抬手撥一弦,轉換了流光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