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窯院內傳來粗嗓門的吵鬧聲,這么大的動靜打破了屋內的沉寂。
鄭春花坐在窯房里和婆婆正在捻棉花,她聽到屋外傳來的臟話聲,心突然懸了起來,匆匆下床跑出門。
鄭春花看到丈夫賀豐南站在窯院門口,正在和同村的蔡阿勇激烈地說事。
鄭春花笑問:“喲,放明火放到別人家門口來了。”
“春花嫂,我就路上遇到阿南哥,聊幾句。沒別的事,春花嫂你繼續里面坐。”蔡阿勇嘿笑。
瞧蔡阿勇這一副樣子,鄭春花松了口氣,好氣問:“沒事?那怎么搞得這么大得動靜。不如說說看吧,到底怎么回事!”
這一問,一肚子的火氣又從蔡阿勇的嘴里爆出:“嘿,還不是那幾個野蠻的回民!”
當然他氣憤也是正常的,蔡阿勇平時都在買賣牲畜的市場干活,多會遇上回民。前陣子這片地區的漢民和回民又發生了矛盾,雙方準備發動械斗,他就是參與其中的一份子。
鄭春花一聽到“回民”,心頭一緊。馬上攔住蔡阿勇,話鋒轉向:“哦?阿勇你沒事先回去吧。”說著又用偷偷用銳利的眼神警告丈夫。
蔡阿勇今天本來是想拉上賀豐南一起準備與回民械斗。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鄭春花說話又是了得,沒幾下就把蔡阿勇勸退了。
“咣當”一聲,鄭春花重重地把窯院門關上,雙手緊握成拳頭:“阿南,以后少管這種閑事。”
“又來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不會的。”賀豐南笑呵呵地說。
鄭春花氣不過,上前一把硬扯過丈夫賀豐南的手:“你還裝傻,回民和咱們漢民家不一樣,你忘記他們野蠻起來都是怎么把鏟村的嗎?”
“他今天找你干什么事?是不是我說的,又要械斗了?”她又問。
賀豐南不說話,鄭春花見狀,證實了她心中的想法。神色凝重地說:“去參加械斗會死多少人,你知道嗎?現在家里太太平平比什么都好!”
鄭春花一邊說著,一邊拉著
上坡窯房里的幾人靜靜地觀察著窯院里的一舉一動。
黎吉凱這時候說道:“在這一片地區,回漢之間經常因為各種矛盾發生械斗。”
“結果呢?”林清音問。
“結果常常是漢民吃虧。”
“回民怎么如此厲害?”林清音問。
“據說回民常習武,手狠心齊,不抽大煙,多做小買賣,他們有些人也比漢家人富裕。
在幾十年前,回民趁清軍南下鎮壓太平軍西北空虛的機會,發起了一場對漢族的仇殺。維持了十多年,波及三秦、隴原、寧夏、西海和西域等地區。最后被左宗棠和多隆阿部隊和以漢人湘軍為主的清朝軍隊鎮壓。戰亂對西北地區造成了巨大的破壞,人口損失高達千萬。造成漢族聚居的村落及城鎮出現十室九空的慘狀。”
“吉凱,你怎么知道這些的?”寇霄然問他。
黎吉凱說:“我家住在靠更加西北的山上,過去聽族里的長輩說過這件事情。械斗的開始階段,是各方聚集武裝,摧毀對方的村莊,互相殘殺,搶掠婦女財物,放火燒屋,這就是‘鏟村’。
寇霄然說:“械斗后被害的一方再聚集力量進行報復。造成死的死,逃的逃,田園荒廢,村落丘墟,人民流離失所。我想這也正是鄭春花不想讓丈夫參與到這件事情的原因。”
黎吉凱沖他點了點頭。
“吉凱,你不是漢民吧?”木一連看著黎吉凱一身的異族打扮,她其實很早就想問這個問題。
“是的,爾瑪羌人。是云朵上的民族。”黎吉凱對木一連說。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有人念了一首詩。
突然覺得人無緣無故地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推了一下,又好像腳下